第9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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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槿君吓了一跳,五千这个数字对普通工薪不算什么,但对于他这种还没毕业,做得又只是替人打下手的杂活来说就丰厚地有些吓人了。凌槿君说:“哥,我是怕我……怕我帮不上哥什么忙。”
  “你帮的上。”靳钰抓了车钥匙,“别想着往外跑,那台电脑连着我的账号,我能看到办公时间。”
  凌槿君这人很奇怪,你说他乖,他也确实算得上是百依百顺,说他倔,他在某些地方又很容易钻牛角尖。约莫是觉得只帮他草草处理几个表格配不上五千的高薪,晚上等靳钰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地拖得锃亮玻璃擦得反光连天花板都找不出半点灰尘来。
  靳钰人在玄关,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踩。这小崽子单手单脚还能蹦跶得这么欢,以后不是成才就是祸害。
  年轻人身强力壮精力旺盛,好像就不知道“累”这个字怎么写,着实可怕。
  夜里,靳钰做了个梦。
  有双手推着他,粗暴地将他往箱子里塞。那是个老式的红木大箱子,平日被何姝用来做衣物的储存箱,里头有股很浓厚的樟脑丸味。
  靳钰的童年时期,一直觉得这箱子像是口棺材。那双手将他推进去,抵住了箱底还不够,像是要将他推进沼泽、推进河底、推到他来时的地方,叫他从没被生下来才好。靳钰人长高了,不像小时候塞在里头还有些空余,他得折着身子,弯着腿,脑袋抵着木头,头顶喀嚓一声,是被上了锁。
  靳钰没有哀求,因为习惯了
  “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何姝的咒骂从外头传进来,“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你在干什么?啊?你在学校里睡觉!我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你还在学校里睡觉!”
  砰得一声巨响,箱子剧烈摇晃了下,是何姝使劲踹了一脚,“你对得起我吗?!啊?你对得起我吗!”
  有的时候,靳钰会怀疑何姝想把他锁在里面,然后连人带箱子一齐扔进城外的那条河里,好结束她一切的悲惨,她夜不能寐,呕心沥血,为了挣一份学费的辛苦来源,因为我。
  可惜不是。
  太黑了。
  靳钰蜷起来,实在太黑了。
  有声尖叫响起来,猛然将他从旧梦中拉出来。这声尖叫却不是他发出来的,靳钰浑身的汗,心悸尤在,一时缓不过来神,对着天花板喘着气,忽然的,又是声尖叫声响起。
  这声音很凄厉,惊恐万状,像是能刺破人的耳膜。不是他的,是凌槿君。靳钰愣了下,起身开了另个房间的门,屋里很暗,凌槿君躺在床上,还在熟睡,只是表情痛苦,在睡梦中不断挣扎着,像是正陷在什么梦魇中无法挣脱。
  “凌槿君。”靳钰叫他,“凌槿君,醒一醒。”
  “呃啊……”凌槿君像是缺氧的鱼,喉咙痉挛着,溢出来的声音连不成气,像人绝望中的抽泣。
  “凌槿君!”靳钰晃着他的肩膀,“醒醒!”
  凌槿君抽泣着,紧咬着嘴唇,断断续续发出许多活似要断气的抽泣。他紧闭的双目中绞出泪水,决堤似的淌下来,靳钰一狠心,重重拍了把他的臂膀,凌槿君很用力地倒抽了口气,终于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
  “……哥。”他恍惚着,瞳孔没有焦点,眼泪还在淌,“是你吗?”
  “是我。”靳钰低声回,“清醒了没有?”
  凌槿君怔怔看着他,仍在噩梦的余韵中未缓过来神,身子很剧烈地抖着,忽然一头钻进了靳钰的怀里。
  “哥,哥,好疼啊……”他委屈地说:“为什么要打我?哥,我好疼啊……”
  “没事了,不会有人再打你了。”靳钰抱着他,和他依偎在一处,漆黑浓夜里,像是两只相互舔伤的幼崽,“没事了,小君,不要怕……”
  他抱着他,不住地低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第9章 9.玻璃雨
  年关一过,车道又再次拥堵了起来。
  靳钰开车,凌槿君坐在副驾,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车堵得厉害,靳钰手指敲着方向盘,问他:“饿了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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