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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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不知道那些全都是我攒下来的课时费和报名费啊?”汤岁强忍着情绪,手指微微发抖,眼底也红透了,“我不是只比一场,你用钱的话为什么不早点说?我可以给你想其他办法!”
  “想办法?”蓝美仪猛地起身,介于怒火和羞愧之间,她喘着粗气:“你除了会把钱扔出去打水漂还会干什么?什么舞蹈课需要那么高的费用,再说了,你比赛能拿奖?拿了奖然后呢?空有虚名!真是越活越像你爸!”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钱也是我赚的,你凭什么说拿就拿?”
  “凭我是你妈!凭你欠我的!汤岁,你欠我的,你爸也欠我的!他死了,你就得连带着他那份亏欠一起还!”
  蓝美仪瞪着眼,面容不再美丽,而是带着一种几乎窒息的压迫感,她的红唇在灯光下像一道流血的伤口。
  汤岁太熟悉这种状态了——那个被往事折磨得疯魔的灵魂,正通过伤害他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他知道蓝美仪精神不太正常,对方这几年动不动就提起死去的汤青山,把对男人滔天的恨意强加到他身上,进而打压贬低。
  汤岁甚至可以理解蓝美仪。
  理解她的创伤,理解她年轻时遇人不淑的遭遇,心疼她长达数年被丈夫冷暴力的煎熬,他在巨大的家庭变故中可以放弃学业,去打工,去治愈或者说讨好对方。
  但理解就像往深渊里投石子,永远听不见回声。
  蓝美仪变得愈发暴躁易怒,像一块黑洞,无论汤岁填多少东西进去都无济于事。
  他去翻蓝美仪的包和房间,除了几张零钱什么也找不到。
  “钱呢?”汤岁声音发紧,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拿去赌了。”蓝美仪坦然承认,态度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运气不好,还赔了点。再说你那点钱顶什么用,别搞得好像我花了你几百万一样。”
  汤岁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一瞬,又猛地冲上头顶:“全赌了?”
  “别用这种语气质问我!”蓝美仪眼底烧着某种扭曲的怒火,“我还是那句话,你欠我的,全都是你欠我的!”
  “欠”这个字像钝刀一样剐着他的喉咙,咽不下,吐不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低哑:“是,我欠你的,我知道我亏欠你,对不住你,可是我这些年一直在努力还你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赌?一定要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
  “什么有意义?”蓝美仪吼他,“跳舞有意义?你靠舞蹈有挣来一分钱?汤岁!真正该清醒的人是你,你对这个家来说根本没有一丁点价值!”
  这几句话几乎要把汤岁击溃倒下,他把蓝美仪的包扔到地上,夺门而出,却在下楼时生生停住脚步。
  陈伯扬站在这一层楼梯拐角的阴影里,背着吉他包,安静地望向汤岁。
  一直强忍的眼泪大概就是从此刻彻底决堤,他忘了自己是怎样被陈伯扬带下楼,如何越过那条逼仄黑暗的小巷、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的。
  回过神时,看到车窗外正迅速倒退的夜空霓虹,模模糊糊的,汤岁眨了一下睫毛,温热的泪从眼眶里淌出,顺着之前已经干涸的泪迹往下滑,轻而易举汇聚在下巴处,摇摇欲坠。
  他意识到自己在哭。想抬手去抹眼泪,却发现手被陈伯扬握在掌心里,他不记得两人什么时候开始十指相扣的。汤岁侧目,看见陈伯扬单手覆在方向盘上,神情和对方第一次跟来家门口看到那场闹剧时一样,叫汤岁分不清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心绪。
  递来几张抽纸后,陈伯扬重新握住他,指腹轻轻蹭着汤岁的手,温声道:“擦擦眼泪,带你去海边玩。”
  汤岁吸着鼻子,瓮声瓮气开口:“是上次看烟花的地方吗?”
  “没错。”陈伯扬捏了捏他的掌心,“不哭了。”
  汤岁果真不再掉眼泪。
  车停在路边,陈伯扬为他解开安全带,然后从后座拿了件薄外套给汤岁披好,“晚上冷。”
  汤岁点点头小声哦了一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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