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3)
木槿垂眸,似乎轻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公事公办开口:“医毉已经验过,北越长老确实是自尽而亡,在千鸟崖中埋伏的也的确有他的手下,加上这份书信与巫祝令牌。千鸟崖谋害巫祝之事,证据确凿。”
与靺鞨谋逆,按律应曝尸荒野,被千鸟崖野兽啃食。但毕竟事情未查清,魏危还是叫人将北越长老的尸首存放在冰室,全了他最后的颜面。
燕白星嘴唇一颤,说不出什么话来,半晌过去,豆大的泪水滚下来,泣不成声。
“可他、可他是我的……”
北越长老是养了他二十多年的人啊。
燕白星小时候养在朱虞,忽然发烧不止,几天几夜不见好,烧得满脸通红,不省人事。
北越长老得知此事火急火燎赶到,一边大骂魏海棠连小孩子都看不好,就是想要见燕北极最后一条血脉断了才甘心,一边求了南越那边最好的草药过来,衣不解带地照看燕白星。
燕白星那时候在白日里昏睡,一直睡到晚上才有一些精神。北越长老怕燕白星醒了自己却不知道,就在他床边绑了一个铃铛,只要听见铃铛声响,长老就连忙起来,也不端烛火,怕晃着燕白星的眼睛,在黑暗中借着月色一点一点摸着燕白星的脸。
大约是小孩子身体耐得住折腾,多日高烧扛下来,燕白星后面就有些精神。他大晚上恹恹地躺在床上,无事可做,晃着铃铛,没过多久就见北越长老摸索着过来,伸手摸上他的头发,然后慢慢地摸到额头,不厌其烦地探着温度,问他想不想吃一点东西。
燕白星问他,每一回听见铃铛声就要过来,难道不会烦吗?
北越长老低着头回答,他听见铃铛声音会很高兴,因为燕白星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病终于要好了。
一时间,与北越长老相处的点点滴滴在燕白星脑中闪过,恍惚时,脑中声音定格在信中那句“九死不可赦”上。
燕白星把北越长老当做亲人,他想要求魏危一个恩典,让长老不至于那样毫无尊严地被丢在千鸟崖任野兽啃食,可是这样的话如何对魏危说得出口?
如果在千鸟崖刺杀成功,如今躺在这里的就该是魏危,在这跪地哭泣的就该是守着魏危二十多年的木槿。
燕白星嘴唇颤动,终究什么话都没说。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哭泣一般不停掉落眼泪,如银索一滴一滴地溅落到冰床上。
似乎过了很久,有人越过他肩头,伸手揽住他脊背,拍了拍他的背部。
触及到切实的温度,燕白星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好像小时候的北越长老也曾经这样抱过他。
燕白星有些不舍得松开自己的手,泪水被抹开,紧紧地抱住,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掉,直到很久之后才松开。
燕白星抹了把脸,这才发现方才抱着自己的是魏危。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想起什么转头看去,楚凤声与澹台月心有灵犀地偏过头,其余几位有的低声商议事情,有的闭目不言,都当做没看见。
魏危的拥抱简直像一个错觉,只是刚刚被触碰到的地方渐渐热起来,燕白星低下头去,用掌心抹了把脸,伏下身来,努力维持一位巫咸该有的礼节。
“长老虽然一力澄清我不知内情,这件事我作为巫咸也有嫌疑。我自请入獬豸牢狱,等巫祝查明真相。”
獬豸狱,关押了百越重犯,当年的澹台柳与燕北极也曾在此牢狱中。
“……”
燕白星被苍术带了下去,错身而过时,楚凤声抬眼看他,面色有些复杂。
明眼人皆能看出,无论真相如何,北越都免不了牵涉其中了。
**
回到祈禳堂,先前刺客的尸首已被全部抬走,加上燕白星不在,此时堂内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冷清。
日近黄昏,今天的天空难得阴沉。事情发展出乎意料,怕是还有的查。年纪较大的长老面上已浮现疲惫之色,但仍然强打精神。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