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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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影在天花板上晃,像一束被水稀释的追光。
  她怀里搂着二十岁的温柏杼,指尖仍停在那道旧棱上,却忽然看见另一幅画面——
  十四岁的温柏杼。
  殡仪馆侧厅,冷气开得太足,白炽灯把人脸照成蜡色。
  女孩被一件过大的黑色西装外套裹着,像套了个纸壳。
  袖口盖过指尖,只露出一截惨白指节,攥着同样过大的白花——花瓣早被她无意识地掐出了汁。
  亲戚们排着队,像传送带。
  “这是你二舅母,快叫。”
  “这是你表叔公,快叫。”
  她被推过去,又被搡回来。
  肩膀撞上陌生的西装纽扣,额头蹭过刺鼻的香水。
  每一次触碰都像盖章——
  啪,啪,啪——
  把“你是温豫霖的遗物”这个钢印,越打越深。
  有人掐她胳膊:“哭啊,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没哭,只是睫毛抖了一下,像冬天枝头最后一片叶子。
  于是又在“这孩子连爹没了都不会哭”的嫌弃声中被推给下一个人。
  皮球在水泥地上弹,声音空荡;
  她在人缝里弹,声音更小。
  黑色西装外套的下摆被风吹得掀起——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套被提前缝好的成人模板,
  和一副被迫提前长成的骨骼。
  裴瑾宁的喉头猛地滚了一下,像吞进一块冰。
  她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掌心贴着那道旧棱,仿佛要把十四岁的温柏杼也一起按进现在的体温里。
  “对不起......那天我没有去看你。”
  “如果我去了,我会把你从人缝里抢回来,把外套脱下来,裹在你身上——
  不是让你合群,而是让你知道,
  你可以不合群。”
  似乎感觉到她的颤,温柏杼微微抬头,声音带着点哑:
  “你在想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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