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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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便背对着虞望,裹了裹被子, 躺下了。
  虞望默了会儿,起身去关了窗,房间里完全暗了下来。回来时伸手捏了捏文慎穿着薄袜的腳, 文慎身体僵着,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直到虞望慢条斯理地将他的薄袜脱下来,糙熱的大掌抓着他微涼柔腻的足心,粗中有细地揉搓起来。
  怎、怎么了?
  文慎撑起身,满肩的乌发如流水般倾泻,他看不清虞望的神色, 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沉默地坐在床尾, 将他的腳抓住放在腿间。
  腳怎么这么冰?虞望问,被子薄了怎么不说?
  又是质问。
  文慎抿緊唇,咬了咬腔内的软肉, 忍着委屈,尽量平和道:无妨。快睡吧。
  弄熱了再睡。这两天,虞望难得坚持一回,又说起些很久遠的回忆, 你还記不記得,有年冬天,国子監的文渊池边结了冰,你清晨去得太早,一时不慎掉进了池水里。
  我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破天荒地做了个噩梦,醒来时发现你不在,就惶惶地赶去了国子監,结果正看到你在文渊池里扑腾。
  我那时快吓死了,想都没想,直接跳下去把你抓进怀里,你倒好,浑身冷冰冰的,反而把我缠得死緊,踩着我要爬到岸上去。
  文慎只知道那时自己被虞望救了起来,还从未听他说起过这些隐情,眼下不知他又在影射些什么,总之应该是被他伤透了心。
  你自小就有体寒的毛病,在那之后,每晚抱着都很难捂热,有时候睡了一整晚,脚却还是冰涼的,那时我也是这样幫你揉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睡得舒服些。
  文慎总是很容易相信虞望的话,哪怕他清楚虞望有时其实很会使坏,但他内心深处对虞望从来不设防,更何况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他寒病发作那几年,一直是虞望在身边照顾。
  他想,他或许是一个很麻烦的伴读,让虞望浪费了很多心思,耽误了虞望很多时间,到头来还勾引他走上了这样一条伤风败俗、悖逆伦常的邪路。
  他对不起虞望。
  可以了多谢。文慎任他揉弄了会儿,才缓缓地缩回脚。小时候虞望是怎么幫他揉的,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如今虞望疤茧硬厚的手让他感到一阵难言的心悸。
  听起来没什么诚意呢。虞望拍拍他的脚踝,真要谢的话,就最后再陪我做一件事吧。
  最后二字从虞望口中说出来,是很平淡、很随意的,然而文慎的心神都要被震碎了。他淡色的瞳孔在暗色中急遽扩散,眸中泛起的苦湿很快便模糊了本就不清晰的视线。
  虞望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安慰,也不过来帮他擦泪。他很少用这种眼神看文慎,太冷静,太凉薄了,文慎第一次觉得那双深邃的隼目看起来那么残忍。
  不愿意也没关系,毕竟你我之间的缘分,在文大学士看来,并不足以付出诚意。
  我愿意文慎在床褥间跪行至虞望身前,双手抓住他墨色的袖口,两膝并拢跪坐在床上,泪湿的脸绝望地仰起,几乎是一个献祭的姿态,无论什么我都愿意。
  虞望沉默良久,終于伸手抚了抚他眼下黯淡的小痣。
  他以为虞望所说的最后一件事,也许会是一次激烈痛苦的房事,但虞望只是找了件騎射装给他穿上。这套騎射装是虞望十七八岁在塞北纵马驰骋时常穿的,窄袖高襟,玄衣长靴,当年虞望穿着只显名将征伐之气,如今穿在文慎身上,倒多了几分美人的利落与鲜活。
  那襟口于文慎素颈间收拢,洗不掉的血腥气和遠方飙扬的尘土仿佛溯过千百个日夜,带着文慎去到了塞北无名的山麓,阵前将士的嘶吼、战后漫山的尸首宝驹墨麒麟的铁蹄沉沉地踏过这片荒凉的土地,年轻的将领将头深深地埋进骏马凝着污血的墨鬃里。
  文慎忽地有些喘不过气,上前靠在虞望肩上,抬手扯了扯衣襟,露出一小片掐痕浅淡的玉颈。
  不舒服?虞望问。
  没、没有我们要去哪里?
  去北毓山看日出。
  北毓山,京畿最高的山峰,山路艰险陡峭,山石嶙峋如鬼,夜有怪声,少有人行。文慎深居城内,也不曾和同僚出去游玩,对这些地方知之甚少,只知道距离不近,骑马至少要一个时辰。
  他腿心还疼着,却乖乖应了句: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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