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3)
她默默侧了侧脑袋,面朝墙壁。那缕存在感极强的发丝随之转移到了她耳廓,于是异样的感觉更强烈了。
像绵绵的春风,偏偏春风能使冰雪消融。
应见画恍若未绝,仍旧保持着上半身凌空越过她的姿势,伸手似是在寻物。因为他拿着烛台,杜知津只要睁眼,映入眼帘地便是他半松不松的衣襟。
烛光照耀下,纤毫毕现。淡绿色的纱衣像一层清晨的薄雾,雾中峰峦影绰,山涧潺潺,一派明媚春景。
她再也忍不住,打断他的动作问:“找什么?”
他答:“有点渴,我记得睡前在这放了一壶水。”
她点点头,几乎是跳下榻的,寻到水壶倒了杯水递过去。他道了声谢,喝水时不知怎么被呛到,同时打翻了杯盏,衣裳和被褥上都是水渍。
“啊!”
应见画低呼出声,杜知津循声看去,便看到本就轻薄的纱衣彻底失去了作为衣物的遮挡作用。晨雾变成了雨,淅淅沥沥,峰峦为之一新、愈发明显,山涧亦流淌不绝。
明明是凉水,她却像被烫到般忙不迭移开视线,看也不敢看。
偏偏他在这时候开口:“这衣裳不能穿了,帮我拿件新的吧。”
杜知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打开衣柜、又是如何从中取出干净衣服给应见画的。刚才那一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历历在目,以至于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她都要慌张地往后退数步。
应见画捧着新衣裳,对她道:“你...转过身去。”
“哦、好。”她依言照做,想了想,干脆把眼睛也闭上。
然而视觉丧失,其它感官就会不自觉放大,譬如听觉。
他的动作很小心,总是一点一点的。可纵使再谨慎,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依然存在,甚至因为动作幅度变小了,整个过程变得更加漫长。
这声音就像空谷里的水滴,滴答、滴答,连绵不绝。而她就是那块石头,总有一天,水滴石穿。
终于,在念完第三遍清心咒后,身后的声音停止了。杜知津却不敢立刻回头,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等待指令。
“我好了。”
话音落下,她屏住呼吸,先把左眼露出一条缝,若遇不对随时准备再次关上。幸好这次应见画有好好穿衣服,且穿得一丝不苟,把脖颈都捂得严严实实。
不知怎地,她莫名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景致,于是目光仿佛能穿透衣物,拼凑出躯体本来的面貌、描绘他的崎岖起伏。
......停停停!无量天尊在上,她都在想些什么!阿墨只是换件衣裳而已,自己居然脑补了这么多......难道,她其实是个登徒子?
这个想法一出来,杜登徒子知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唯恐再待下去就会狼性大发把未来道侣这样那样。
她咽了咽唾沫,弱声道:“反正这边的被褥都湿了,我还是去外边睡吧......”
应见画蹙眉,不赞同道:“虽是夏日,但晚间风凉,倘若着了风寒怎么办?”
大夫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权威,杜知津无法反驳,但也不愿意上榻睡觉,硬着头皮坐在椅子上等。
她想,等阿墨睡着她再去外面。
但,应见画没给她这个机会。听完她的话,他沉默良久,一时之间屋里一丝声息也无。
她不觉放轻了呼吸,唯恐惊扰了静夜。半晌,她看到他抬起头,脸颊沐浴着月光,却比月光还要皎洁,白玉般的面上只有唇有颜色,是湿漉漉的胭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