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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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灯,走到阳台,往下一望才发现那辆车现在才开走,犹如一尾红色的流星悄然划过,短暂地照亮了我眼中倒悬的黑色天空。
  流星彻底消失了。
  我盯着地面发呆,楼下还在开着伴奏扯着嗓子半死不活地唱《洋葱》:“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你会流泪,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还能隐隐听见叶阿姨拔高音量地大喊:“赶紧!给我关了!”
  我低头看了看那张一直在手里攥着的周途的名片,在手心里、在生命线之间留下了一道比流星更长久更深刻的线。
  九岁到十九岁,确实是一道刻骨铭心的痕迹。
  撕心裂肺的歌声几乎要割破耳膜,我叹了一口气,咕哝了一句:“难听死了。”便离开了阳台。
  第42章
  妈妈在除夕前三天去世了。
  我这三天没怎么阖过眼,处理好妈妈的后事后就回到家打开被岁月和灰尘洗褪色了的盒子,一件件收拾妈妈的遗物。
  其实没有很多东西,只是一直没好好整理一下,没钩织完的毛衣和没绣完的“家和万事兴”的刺绣堆在面上。扒开下面花丛一样的毛线球,我被扑上来的灰尘颗粒呛了一口,喉咙痒得像爬进了蚂蚁,只能捂着嘴把它们咳出来。
  咳得撕心裂肺时,我一眼看见花花绿绿下露出来的一片红,霎那间产生了幻觉,以为喉咙里涌上了相同颜色的血,泛着腥甜。
  强硬地憋住那阵痛痒后,我抓住一角抽出来才发现是张寻亲告示牌,上面有孩子的照片和具体信息、丢走时间和地点,以及妈妈的联系方式。
  我和照片里笑得灿烂的小男孩对视后,顿时感觉心脏仿佛被狠狠揪紧了,犹如用双手挤压一颗沉甸甸的水球,下一秒就会爆炸。
  我赶紧放下牌子,继续往下翻找到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打开后首先滑出来了一张泛黄的病历单,姓名那一栏填的“白迁时”,诊断结果是眼底病变。
  还有一张基因检测报告,不只有白迁时的样本,他的家属楼英兰和白尾都做了检测以便确定基因型和遗传方式。结果是白迁时和白尾都是不幸的患者,楼英兰是万幸的无症状携带者。
  虽然早就知道我的眼病极大概率是遗传的,现在验证了事实后,我还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回想起妈妈离开前的场景,我拿着报告单,怔怔地抬起头,瞥见墙上挂着的蒙尘的全家福,画面中年轻貌美的女人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孩,旁边五官端正的男人把手搭在女人肩上,面对镜头腼腆地笑。
  他们那时还不知道命运的安排是何其狗血,何其造化弄人。
  三天前。
  我一如既往地在病房照顾妈妈,她的病情恶化得严重,医生已经委婉地提醒我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我最近一直呆在医院。
  早上,我让胡阿姨去吃早饭,自己留下来给妈妈擦完了脸,她的手突然伸过来,手指像一根根枯木,拼了命把自己掰断握住了我。
  妈妈异常珍惜从病魔掌心中抓住的清醒时间,似乎害怕我又会走丢般一直盯着我。
  她费劲地张开嘴说话,我凑到了她嘴边听。
  “小尾,对不起……”这是她这几天第一次知道我是谁,她早已干涸的眼里再次流动着泪水,又一次对我说了对不起。
  每次清醒后都会说“对不起”。
  到底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她突然情绪崩溃,止不住地发出呜咽的哭声:“是妈妈抛弃了你。”
  “什么?”我心跳都停了一瞬,声音都颤抖着问,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否定,“妈,你说什么呢,你别骗我了。”
  这是在骗我,对不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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