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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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应景的。
  风陡然打着旋儿滚起来,轻盈的雪花也随之转圈。
  何岭南脖子上的围巾被角度刁钻的风一圈圈解下去,抬手去摁,反应比风慢,没及时抓住围巾——
  白色围巾在空中划出弧线,跌在地上,他冷不丁想起在外古集市上见到的白马,摔死琪琪格的那匹白马。
  晃了神,直到一片雪花清凌凌地贴上他的脖子,化成一滴冰凉的水。
  被冰得回神,弯下腰,去拾围巾,手摸到围巾毛绒,风再次呼呼刮,围巾擦着他指尖被风卷走。
  何岭南追上去。
  注意力紧跟围巾,顾不上看周遭。
  围巾飘到一个路人的腿上,那人穿着一双脏兮兮的白色运动鞋,鞋面部分被踩过好几脚,黑乎乎的,右鞋鞋头还有一处豁皮。
  然后,何岭南看到那路人抓住围巾的手,手上的皮肤被冻得通红,显得绿色血管格外明显。
  “谢谢,”何岭南没看那人,直接伸手去抓自己的围巾,“是我掉的。”
  围巾纹丝不动,这人死死拽住围巾不给他。
  围巾也不值钱,但却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一条,针脚是外古特有钩法——秦勉送给他的那一条。
  何岭南舍不得把它扯垮,想着或许风声太大,这人没听清楚,于是扬声又说一遍:“围巾我掉的!谢谢……”
  与此同时,何岭南抬眼看向对方,一切静下,他差点咬了舌头。
  何岭南瞪着眼睛,这回倒不是以为自己又进入幻觉,而是不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人。
  五官是秦勉的五官,但这张脸太陌生,本就没肉的两颊瘦出明显的阴影,下巴上的胡渣更是长短不一,还有两道愈合成血痂的细小刮伤。
  尤其是头发,头发最难看,侧边有一小片头发茬明显比周围短。
  何岭南视线向下,扫见这人露出羽绒服的衬衫领口,上面明晃晃地沾着一块黑色酱汁。
  秦勉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浅色,而且这位洁癖患者不穿染上污渍的衣服,秦勉的衣服,要么崭新,要么拾掇得如同崭新。
  这个长得挺像秦勉的流浪汉看着他,用布着几条血丝的眼睛接触他的目光。
  风声像炸街的跑车,明明两位艺人离何岭南只有四五米,但歌声被风咀嚼,只吐出零零碎碎的残渣。
  “隐隐约约提醒我这一回,再不拥抱就是罪……”
  “流浪汉”的视线扎在何岭南身上,用一种盯着不共戴天仇人的目光,漆黑瞳仁连着血丝,几乎要爆开。
  许久,干裂翘皮的嘴唇抖了抖,没发出丁点儿声音,只瞪着一双盲人似的眼睛,神经质地低下头,看手里的白色围巾。
  好吧,何岭南想,这人不像流浪汉,更像他封闭病房里的病友,还得是最严重,每天需要电击治疗、注射镇定剂那一拨。
  用脑子理性分析,何岭南不认为这是秦勉,但身体似乎有不同意见——有很大的不同意见。
  鼻腔叫嚣着酸涩,呼吸全部卡在气管,压得心脏痛。
  何岭南打了个哆嗦,咬住颤抖的牙,使劲从秦勉手中拽回那条围巾,转身开跑,能跑多快有多快。
  长期不运动的腿当即唱起反调,腿肚子抽起筋,他就这么一边抽筋一边跑,倒也没摔倒,不过感觉很怪,每一脚仿佛都踩在高高低低的弹簧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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