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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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不再看乌木珠,更无视帐内骤变的氛围,径直转身,姿态是十成十的傲慢与不屑,甩袖抬步就要离开。
  乌木珠让他自便,底下的人却炸开了锅,
  “慢着!”
  一声惶急的嘶喊打破了凝固的空气。坐在首位的一位老匈奴贵族猛地站起,布满老年斑和深刻皱纹的手,如同枯枝般死死抓住了张骞即将离去的袍袖。他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近乎卑微的渴望。
  乌木珠硬气不代表旁人硬气,一时的热血,死战不退的骨气在见到心爱的儿子倒在血泊中还剩下三分,对于更寒冷之地物资难以为继,饿肚子的恐惧,让他们几乎胆寒。
  儿子战死的悲痛尚在,但对更北苦寒之地物资匮乏、活活饿死的恐惧,彻底压倒了残存的所谓“骨气”。他被打怕了,也被长安传说中无尽的繁华和安稳深深诱惑了。
  张骞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用另一只手,缓慢而坚定地将老贵族枯瘦的手指一根根从自己的衣袖上拂开。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慢,用匈奴语清晰地、如同宣判般说道,“我大汉的冠军侯,期待着与你们的下一次见面。”
  言罢,他再不留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毡帐,将帐内死寂的沉默和一张张神色各异、惊恐犹疑的脸甩在身后。
  他刚离开,那老贵族如同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回狼皮垫上。随即,一股巨大的悲愤与绝望涌上心头,他猛地再次站起,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瞪着乌木珠,用尽全身力气,用匈奴语发出怒吼。
  “乌木珠!你的丈夫!那个贪婪的伊稚斜!他已经抽干了我们部族的血与肉,填进了他那永远喂不饱的野心窟窿里!现在,他死了,就埋在我们无数子弟的白骨堆里!我的儿子!我最心爱的儿子!就死在了他填不满的野心里!”
  浑浊的泪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滚而下,那张脸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得如同妖鬼。
  “现在!你!你又要带着我们剩下这些老弱病残,去那贫瘠寒冷的北方!你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冻死在冰原上!饿死在风雪里吗?!啊?!”
  他的控诉如同重锤,砸在许多贵族心头。对长安的怯懦向往与对生存的极度渴望交织,压倒了对草原的眷恋。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踉跄着,不管不顾地追着张骞离去的方向冲出了毡帐!
  帐内死寂片刻,随即如同炸开了锅,几个早已动摇的贵族互相看了一眼,低着头,头也不回的匆匆追了出去。
  帐内灯火通明,却更显空荡死寂。
  “还有吗?”
  乌木珠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她依旧站在原地,身形不动,只有手背上暴突的几道青筋,泄露了她内心翻腾的怒火与痛楚。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彻骨的阴冷。
  “离开草原的狼,还能叫狼吗?” 她缓缓地开口道,“离开草原的狼还是狼吗?有汉军的卫青和霍去病在,大汉还缺看门户的狗吗?”
  “往更北处,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怯懦的西域人!有肥美的草场!只有拿起弯刀,去抢!去夺!我们才能活下去!才有重新成为狼的机会!掠夺西域人得活,去长安,必死。”
  她的话像淬毒的冰锥,刺得剩下的人浑身发冷,帐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死寂得可怕。
  灯火摇曳,乌木珠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各怀鬼胎的贵族们,见他们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战战兢兢,有人目光犹豫,她起了身,眼睛像是不熄的火,“懦夫们,你们早已经被汉人的马蹄声吓到了!忘了你们血管里流的是狼血!只管跟着汉人去吧!大汉的犬将永远回不到故乡!草原的狼永远不会忘记仇恨!永远不会放弃故乡!只要有一息尚存,我们终将回来!总有一日会回来!”
  掷地有声。
  良久的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帐外呼啸的风声。
  “我!”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的年轻匈奴贵族猛地站了出来,右手重重捶在左胸,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跟着您!阏氏!我的弯刀和性命,交给您!”
  “我也跟您走!”
  “还有我!”
  “草原的狼,死也要死在草原的风里!”
  ……
  领头的人一出,顿时有不少义愤填膺者跟着附和。
  “为防汉军铁骑突袭,各部立刻行动!明日破晓之前,清点所有部众,收拢还能带走的牛羊马匹,抛弃辎重,轻装简从。”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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