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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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她轻轻嗤笑一声,转身离去,高跟鞋踏过青石板,脚步声渐渐消隐在夜色中。
  “梦容人不坏,只是路走偏了些,”沈素秋曾说。
  “可我若是她,也未必能活成她的样子。”
  轻咳声唤回了蒲争的意
  识。她望着沈素秋愈发苍白的脸,想着改天或许需要劳烦杨三敬的舅母前来看看。
  梧桐叶沙沙作响,蒲争的思绪却比落叶更纷乱:陈青禾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沈素秋每况愈下的咳疾、还有巷口那个总在黄昏时分出现的灰色身影——
  单锋派来盯梢的人,这几日也跟得愈发紧了。
  “单锋这个人,你要当心。就算平时需要来往,往后也莫要起争执。”那场比武之后,沈怀信曾如此叮嘱蒲争。
  单锋究竟想做什么?蒲争始终想不通。但江湖行走多年,她最懂得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
  于是她每日依旧照常练武、帮工、三点一线,佯装自己对一切浑然不知,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在这淌浑水里,未必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没几日,蒲争在街头买通的几个小流浪汉就透来了消息。
  “那单爷最近总往云康桥跑,每回都跟个穿缎子马褂的爷们碰头。”
  最小的那个孩子抹着鼻涕补充:“昨儿个我还趴窗根底下听见,他们老提什么‘邵家’‘家产’什么的。”
  蒲争心头一动。
  她忽然想起上周沈素秋站在柜前轻咳时,倪梦容站门口摆弄新烫的卷发,状若无意地提了句“邵二公子近日回到了燧城”,沈素秋闻声手腕一抖,那宣纸本上便多了一笔晕开的墨道。
  如今线索串起来,一副棋局渐渐明朗。单锋是邵老爷兄长次子邵世泽聘的保镖,而那位兄长,正是当年带着打手上门争产,把沈素秋一纸诉状告进审判厅的主儿。
  子承父业,这抢家产的勾当,他也算继承过来了。
  千头万绪缠绕成乱麻。家族之事,蒲争知晓的尚且只是浮光掠影的皮毛,更何况那些深宅大院里的陈年旧怨、利益纠葛,本就像一潭暗流涌动的死水,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噬人的漩涡。
  她不过是个局外人,根本做不了什么。
  不过所幸,沈素秋并未坐以待毙。这几日,蒲争总能在天井里瞥见一个穿暗格纹西服的背影。那人戴着金丝圆框眼镜,腋下永远夹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公文包。
  “那是佟律师,专打遗产官司的。听说上回大帅府的姨太太争产,就是他给扳回的场子,”长顺说着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
  “昨儿个我朝门缝里瞅,看见桌上摊着地契文书。邵家那些田产铺面的,可都白纸黑字列着呢!”
  蒲争擦拭茶盏的手顿了顿。她想起前日经过书房时,从门缝里捕捉到的只言片语,沈素秋的声音虽然沙哑,却透出了久违的锐气。
  “从律法上讲,您这些年将邵家产业经营得蒸蒸日上,光茶园就扩了三十亩地,”佟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按《民律草案》规定,无因管理产生的必要费用,受益人理应偿还。”
  沈素秋盯着案几上那份发黄的字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滚边。当年画押时渗的朱砂已经褪色,可“自愿代管,以报养育之恩”几个字仍剌得她眼眶生疼。
  “问题就出在这‘报恩’上,”佟律师用钢笔轻点纸面,“对方必然会咬死这是无偿代管的意思。不过您看这里——”
  笔尖悬在字据末尾。
  “他们当年百密一疏,可没写明‘分文不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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