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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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饲生“嘶”了一声,虞戏时慌忙收回手,道:“抓住你伤口了?没事吧?”
  “无妨。”
  只是刚走出那些流民的视线范围内,就有一个妇人拉着两个孩子抓准时机跪倒在他们身后,“求求公子姑娘救救我的孩子吧!我们实在没有吃的了!我倒无妨,孩子不能——”
  说着,她哭了起来,脏污的手自卑地擦过眼睛,怕脏了贵人的眼似的,只是污渍糊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她看了眼身旁的一个孩子,又看向景饲生,哽咽的几乎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求求公子——”
  景饲生皱眉,看了虞戏时一眼。妇人知道这两人方才不顾周围人打量也要走,好像丝毫没有救济人的心思,所以早就做出了豁出去的准备,在景饲生和虞戏时犹豫之时,她掀起自己的袖子,给他们看手上的淤青,“真的,我已然病重,活不了多久了,不需要很多吃的,只要给小孩一点吃的就行!”
  说着,怕他们不信,又撩开自己的碎发,露出一片脖颈来。她不知得了什么病,身上都是淤青的印子。景饲生慌忙别开头去,虞戏时连忙扶她,“别这样说,我们分给你们一些便是。快起来吧。”
  妇人被扶起,见景饲生不愿意看这样的场面,她自觉地拢好衣裳。虞戏时已经动身去周围拾柴火,其他人也都没有闲着,很快就架起了一堆火,用来烤肉。
  妇人和孩子盯着烤肉咽口水,肉是景饲生和虞戏时在烤,熟了就行,这兽肉不多,五个人便几乎分食干净。妇人带着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毫不客气,大口吃肉,看来是饿得不行,狼吞虎咽。女孩内敛胆怯得多,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伸手拿肉,却被妇人打了手,要将肉放到男孩手里去。
  虞戏时见状,将肉塞进女孩手中。
  吃饱之后,妇人拉着孩子向他们磕了几个响头。他们正要走,妇人却唤住他们:“恩人留步。”
  两人回过头来看。
  “我实在是养不起两个孩子,愿意将一个孩子卖给你们,银两、吃食,都行。一点点就行。这孩子聪慧,做事也勤快,恩人肯定用得上。”说着,妇人将女孩往前推。另外一个是儿子,听见这句话,只是木然地别开脸。
  虞戏时皱着眉道:“我们不需要,实话说,我们也养不起……”
  妇人却不信。景饲生的本事她瞧得,她看见了景饲生只是离开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就从野林子里带回了一只灵兽。虽然受了伤,但也比她这个连野林子都踏不进的人厉害得多。而且,通过方才的接触,妇人也知晓他们心善,所以心里还是抱着能将女孩换钱的期望:“恩人,求求你们了。你们是个好人。如果玉儿不能跟着你们,来日等我和风儿活不下去了,实在饿急了……玉儿只怕也不能落得好下场。不如趁此机会,将玉儿卖给你们。”
  见虞戏时皱着眉头,脸上有了些怒意,妇人连忙改口:“不,不,不卖,送也行。送给恩人。我将玉儿教得很好,惯会伺候人。她如今已经及笄,倘若公子不弃……”
  虞戏时早就发现这妇人重男轻女,听见方才的话,更是怒火中烧。“玉儿只怕也不能落得好下场”?难不成还要把女儿吃了不成!虞戏时不禁道:“既然跟着我们是过好日子,怎么不把儿子交给我们?若真心疼闺女,方才连旁人的肉都不给她多吃,如今满口是为她打算?”
  妇人纳罕,似乎是完全不能理解虞戏时的思想:“丫头到底是要嫁出去的,之后生出的孩子便要随父姓,自己也要冠夫姓,与娘家再无瓜葛,生来的使命便是要伺候夫家。我本身就没什么能力,倘若我是富贵人家,我也会对丫头好的,可我就那么些东西,给了丫头,她到底也会是别人家的孩子,自然会先想着风儿。”
  虞戏时冷冷看着妇人,道:“妇人怀胎十月,诞下子嗣,精血相融,何来父脉独尊?血脉延续之功又岂容轻贱?上古之时,母系为尊,掌氏族之枢。若论姓氏,不过宗族虚衔,上古八大姓半数从女,姜、姬、姒皆证母系根源。
  如今便是平民之家,织布纺纱、浆洗炊煮,女红营生可换银钱;农忙下田、商贾坐肆,市井之间皆有女业。出嫁之后的往来帮衬,女子于两族皆有补益,哪里就低人一等?
  若女子只为侍奉丈夫,那高门主母掌中内宅,生杀赏罚一言定夺,若无才无德,这后宅诸事又岂敢托付?主外主内,分工不同。三纲五常虽重夫权,但也不是要卑躬屈膝。七出之条中‘不顺父母、无子、淫、妒’,哪一条写着‘生来就该做牛做马’?
  姓氏不决定价值,女儿同样可以光耀门楣。孝道仍在,为母族带来的荣耀仍在。
  你自己身为母亲,自轻自贱便罢,却将女儿也教得唯唯诺诺。今日倘若遇见的不是我们,你将她交给旁人,如此轻贱她一番,你还指望她以后能挺得直腰板,过上好日子?”
  一旁,景饲生默默地看了虞戏时一眼,肩背挺了挺,又看向妇人。
  妇人被话堵得哑口无言,嗫嚅着吐出几个音节,景饲生朝小女孩踏出一步:“已然及笄,那跟在我身边更是不妥。你母亲平日里对你好吗?”
  唤作玉儿的小女孩看了母亲与兄长一眼,方才怯懦的神情已然淡下去许多,虞戏时的话给了她很多底气,她尚能体面地笑道:“是好的。其实娘平日里不会如此,方才想必是见两位恩人有见识与善心,刻意将我贬低,想让两位恩人‘义愤填膺’地收留我。”
  聪慧劲倒是用在这上头了。
  景饲生眼中倒升起了一些好奇:“她是女子,对女子的处境更能感同身受些。只是你们又凭何认为我会赞同?”
  玉儿垂头羞涩道:“早在你们与一群流民同行时,我与娘亲阿兄便注意到了你们。公子天人之姿,气度卓绝,所以我们难免多看了两眼。所有人的涵养与气度都可在言谈举止中窥见一二,方才近瞧公子,便知公子并非俗流,纵然表面功夫可以骗人,但是眼睛不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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