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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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亩花田里种下了整个村子的人,他可以肆意流动在任意一人的身上。而这些村民只是他神魂的躯壳与容器罢了。
  那个小丫头说,红河村是死的。
  村子里遇见的每个人都不肯与她们深交,明里暗里只让她们快走。“这不是你们这种人该来的地方。”她们这种人?什么人?除了凡人与修士的区别,便只有死与生。
  “鸣玉?”崔含真终于忍不住侧目看了她一眼。
  他以为她还在犹豫,狠不下心来。
  而那个地仙却忽然大笑着扭身自崔含真悍然的剑气下躲过,而后猝不及防跑到了另一株人面花身上。恰恰就是那个老妪。
  于是李悬镜的那株花霎时恢复了原先的呆滞木楞,两只瞳孔都涣散失焦一般,乌黑的,像用墨汁点上去的两笔。
  “你杀我?你真的敢吗?”他游刃有余地在花田中戏弄着崔含真,顽劣而又透着莫名的笃定,“我是不会死的,你杀不了我,但你会把这些可怜人的最后几缕残魂都摧毁。这是你乐见其成的吗?”
  果然,随着他话音落下,崔含真的剑不可避免地慢了一拍。他的动作逐渐迟疑滞后,充斥着过分的克制与忌惮。
  然后眼睁睁看见这个地仙飞扬的神采蓦地凝固。那抹张扬的笑意僵在脸上,像陶土烧制后凝成的假面。
  不知何时,一场火在花田中沸腾起来,猝然升起的高温和滚烫的浓烟自一双脚下蔓延。
  崔含真诧然回首,却见薛鸣玉格外冷静地观望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累赘的表情,这样的神色好似一下将他拉回到最初相识不久的场景,也是这样淡漠。
  无论是眉毛,眼角,抑或是嘴唇,都是平直的一道线。
  她什么都不用做,仅仅站在那里,炽烈的火焰便会为她吞噬一切。那双黑得纯粹的眼睛映着鲜红的火光,仿佛也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其中燃烧,但并不炽热滚烫,像开水那样沸腾。
  却像她整个人一样,冰冷到了极点。
  “你以为是李悬镜,我就不会杀了吗?”她冷眼看着他脸色骤变,不得不回到燕先生那具躯壳上。薛鸣玉漠然地笑了一下,“错了。”
  “是他的话,我更要杀。”
  ……
  死人就该老老实实地长眠于地下,诈尸除了给活着的人徒增烦扰,其实毫无用处。她不需要他活过来,尤其在她确实有那么些喜欢他的情况下。
  丈夫最好就是死在他最年轻俊美的年龄,如此才能得到妻子最大的宽容和柔情。倘若是为妻子而死,那就更好不过。他会活成妻子心头一轮皎白的明月。
  可假使中途复活,再柔美的月光也终会变成粗劣的窗纱。
  毕竟死人永远是完美的,活人怎么争得过呢?
  薛鸣玉并不觉得自己残忍冷酷,她真切地以为自己是在为李悬镜好。
  他不是要她永远记住他最美丽的模样吗?他还总想占据她心里独一无二的位置,想要她“抬头看见月亮的时候就能想起他,想起和他看过的无数次月亮”。
  那还是彻底死掉比较好,连最后的残魂都不要留下。
  她没有看两人缠斗在一起的身影,而是看了最后一眼花田——李悬镜的那张脸就那样无辜茫然地在其中渐渐融化,被烧成一滩虚晃的影子。
  就像下雨后月光落在水塘里总会反出银白的倒影。
  ……
  “我的花田!”地仙终于笑不出来,一脸惨痛,“你可真是心狠,竟一株都不给我剩。”他灵气暴涨,一转之前悠游从容的姿态,恶狠狠地朝崔含真回击过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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