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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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官尽职尽责地告知屈鹤为,这时候倒是一字不落。
  屈鹤为几乎不能被称之为“人”,他蜷成一团,衣襟破裂,鲜血横流、难辨源头,自被啄秃的头皮游过眉骨,盖住了那处的刀疤,而后一路向下,在孔窍与骨节处迂回而落,最终顺着伸出铁杆的指尖一路向前,仿佛要回到大业去。
  他有时闭眼会看到状元大殿上圣上托起他的肘弯,一仰头就被十七岁的春枝搔了面颊;然而再睁眼,却见到梦中山河破碎的虚影,惨死的血鹰与战时的号角、大地的震颤,侵袭了他的五感,长长久久、不得停歇。
  血液濡湿他的睫毛,静静往下滴,像更漏。
  译官不忍,侧身用大业话劝他:“您便是诈降,也好过现在。”
  然而屈鹤为鼻息带笑,张口说了鹰笼中的第一句话。
  是不太流利的北夷话——
  “他背叛了你,叫我诈降。”
  成吉眯着眼笑了:“你的同胞也砍?”
  译官的眼惊恐大睁:“丞相!你怎能如此!”
  屈鹤为拖着身体勉力支撑起一点,使自己的脸脱离地面。
  他看着译官,眼掷冰棱:“叛徒,从不是我大业同胞。”
  成吉蹲在他面前,用袖子擦了擦他面上的血,掠过他眼睛时屈鹤为禁不住微微后缩,像是被风割伤的薄叶。
  成吉惊讶地捏起他苍白的下颌,锢住他欲咬自己的利齿,打量道:“你的眼,让鹰给啄了?”
  源源不断的血液滚下,只是已经很细,仿佛连受伤捅漏的生机都要流尽,而那处眼窝将成枯树、成空坑。
  屈鹤为说:“你抓了我,并不会影响任何,只会让大业人更恨你,让大业的兵马更英勇。”
  成吉松开手,割下那截脏袖子,缓缓站起俯视血泞中的他:“丞相,我钦佩你的勇气,然而讨厌你的敌对。”
  “我们——血鹰,比大业更了解、赏识你。在你自己的国家都怨恨你,认为你没有忠心和能力时,是我们看到了真相。”
  “可那么多次,你炖了我们的信号‘鹰’,烧了我们的结盟信——”
  “你在自己的国家里都两面三刀,怎么不能在这里做些小小的变通?”
  屈鹤为的唇角狠狠一抽,心道,果真不要让傻子学汉话,两面三刀是这么用的吗!
  但现在当然不是“好为人师”的时候。
  屈鹤为一面庆幸着自己的学生聪颖,一面钻入自己残破的大袖下面,不露出脸叫他看见,叫自己恶心:“听不懂。”
  成吉怒得踹了脚译官的屁股,对着瑟瑟发抖吓白脸的下属吼叫:“译啊!蠢货!等什么呢!”
  第28章 第28章 巫祝袍下藏劲甲,同持血刃破……
  屈鹤为又做梦了。
  这次梦的是晏熔金。
  梦里光怪陆离, 有自己上街被烂菜叶子砸的,晏熔金握紧了他的手挡在他前面,端方雅正的状元面挂上了蛋黄, 屈鹤为心底发笑, 但深夜记起又哭湿一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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