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提点(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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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不算快也不算慢。一年转眼就过去了。
  陈安最初只是跑腿、收数,后来开始跟人押货,从九龙湾的货仓出发,绕经观塘或油麻地,把箱子送到指定车上,不问内容也不问去处。
  司机都是熟面孔,不说废话,只管点数开门。
  有时货是电器,有时是药水,有一次打开看到整箱整箱的外国香烟。他什么都不说,拿着清单核对完就走。
  熟了以后,连清单都不看,交接时只扫一眼对方的手。
  有没有戒指、纹身、疤痕,再对照车牌,几十秒的事。
  动作越来越熟,眼神越来越冷。别人夸他“醒目”,他点头说谢谢,心里却没什么起伏。
  偶尔带着新进的小子,有人第一次干活就吐了,他拍拍对方肩膀:“吐完擦干净,别滴到货上。”
  有天晚上押完货回来的路上,阿聪把外套甩在肩上,边走边说:“你知道现在茶楼那老板见到我,连话都不敢多讲吗?以前谁理我啊。现在好了,讲价都不敢讲,怕我不高兴。”
  陈安听着,没回应,只是顺手把衬衣下摆往裤腰里掖了掖。
  那动作细微,但让他显得更整齐一点。
  他知道阿聪在说什么。
  其实不止茶楼老板,很多人现在看到他,眼神也变了。
  不敢笑,也不敢招惹,跟以前不一样了。
  像走在街上也有人让路,买饭不排队,有人塞烟给他,他不抽,但都收着。
  有那么一刻,他想过,也许这就是“权”。
  不是打人那种拳头,是一种无声的力,能让人下意识后退,自动闭嘴。
  他没跟任何人说起这种感觉。说了也没人懂。
  可这念头一出来,他就习惯性地从脑子里抽离了半步,像旁观者般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在收钱、点货、递烟、倒酒。
  那副样子让他觉得陌生,像别人的壳套在自己身上。
  不过他不厌恶这些事,也不排斥自己。
  人只要不挡路、不多嘴,大部分事都能解决。
  而只要站得够稳,就能少挨点打,少挨点饿。
  偶尔他也会好奇,再往上的地方,会是什么样。
  路灯下,影子细细长长,他一脚踩了上去,不声不响,继续往前走。
  那段时间,社团接连几次交货都险些被警察查到。
  炳叔叼着说,城寨太密了,风声乱,谁想做二五仔就自己掂量掂量。
  为了避风头,炳叔把一批核心货转了线,走过去没人用的旧庙道。
  地方偏,庙后是块荒地,转完货还能顺手把清单烧了,干净。
  这趟由阿聪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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