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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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心这一嗓子下去,将通判府南边守值的大春都给惊着了。大春自南门传来布谷鸟的学叫,阿生赶紧回了一声,以示无事。
  “你叫什么?”
  阿生往一心手臂上招呼了一巴掌,“成日咋咋呼呼的,恨不得叫整个通判府都知晓,我当个值还娇气上了,要你一心大总管作陪!”
  “哪儿能啊,谁敢在背后说你?看我不——”一心话拐了个弯又回来了,他正襟危坐,欲言又止,“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阿生瞥眼,“说什么?”
  一心又急又臊,“就,欲练此功,必先什么什么……”
  他一急就喜欢拉拉扯扯,这会儿手已经搭上了阿生的衣袖,面色却讪讪,细看还带了点愠色,“你那里……是因为幼时被贼寇,抓去练功了吗?”
  阿生才反应过来一心想的是什么,呆滞片刻,忽然噗嗤一笑。
  “蠢货。”他喃喃道。
  “……现下是子时,四下除了你我便无他人。”一心面无表情,“即便是有人我也能听着你骂我……需要我提醒您吗,阿生哥?”
  阿生头一回听见一心叫哥,笑容不由得更加灿烂。
  他顺势靠下来,半躺在浸染着月色的瓦床上,像依偎着一整片龙鳞。短打干炼的薄棉服勾勒出他精瘦的身形,随意翘起的二郎腿却叫他添了一丝不羁的疏狂之气。
  “自然不是,”他冲一心勾唇一笑,说出的话却叫人乐不起来,“可你说的也不完全错。”
  “我被父母卖了,又被人牙子送入宫中,在御膳后厨做了一阵子事,也越来越得御膳房内侍总管的喜欢。”
  他轻描淡写,目光却逐渐没了笑意,似淬了一层冷漠的霜。
  “他同好几个内官对食,每隔几日便要行「房事」,”他道,“一群老太监,做些什么也不避着我,有时完事儿了,还招呼我到房里给他们净身伺候。”
  一心听到此处,似乎隐隐感知到什么,脸色迅速阴沉下去,啐了一口。
  “没爹生没娘养的老畜生,脸皮子都快耷拉到阴曹地府了还不安生!”
  阿生注视着一心紧绷的腮帮子,心一软,笑意再次浮上眼角,“放心,他没对我做什么,我那时才七岁,半大一点的孩子,每日在后厨折腾得灰扑扑的,他倒是没看上。”
  七岁。送入宫中。做了一阵子的事……
  一心腮帮子绷不住了。
  他嗓子眼涌出一阵苦涩,心也酸得很,咬一口指不定比那淮北的枳还掉牙。
  “可正因为没看上,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奴才。”
  阿生也不知今夜哪来的倾诉欲,竟将自己的身世这样随意地说了出口,还是同这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蠢货说。
  可这蠢货……是他的心上人。
  他仰头望月,眼中无悲无喜,“九岁那年,我染了风寒,高烧不退,连太医开的药也不管用……”
  “连烧五日后,他们便将我抬了出去,扔在了乱葬岗。”
  一心骤然回眸,瞳仁一竖,“他们!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草菅人命?”
  “人命是人命,奴才的命是奴才的命。”阿生一哂,“宫里有多少奴才死不见尸……我当时便想着,知道自己死于何处,死于何病,下了地府投胎便会顺畅些,也算是我这辈子逆来顺受的福报了。”
  “却没曾想,没死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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