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3)
“家里的保姆在地上捡到的,本来要当成垃圾扔了,但我猜到是你的,就让她留了下来。”她说着,从自己贴身的小提包里拈出样东西,两根手指捏着的正好是棠棠发夹上掉的那个银杏装饰,银亮的指甲盖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是在城隍庙前的地摊上买的吧,让我猜猜这多少钱,一毛五?两毛?不过也是,你们乡下姑娘能有这个戴,也算体面了。”
她说着,指尖一松,那银杏装饰“啪嗒”掉进了棠棠的汤碗里,带着油星子的汤渍溅到了棠棠的手背上。
陆友馨嘟了嘟嘴,“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呢!”
棠棠抬头时,正撞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
她把手上的汤渍擦掉了,没看那个被泡进汤碗的银杏装饰,正色道,“陆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过你,你家里条件应该不怎么样吧,家在农村的山沟沟里,父亲是个公社的小干部,母亲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能混进首都大学,怕是祖坟都冒青烟了吧?”
陆友馨往前探了探身,香水味混着优越感扑面而来,“像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眼珠子总往高处瞟,巴不得攀上什么有权利的人,好给自己捞点什么实质上的好处,可惜啊,我爷爷早就退休了,你就算把他老人家哄得眉开眼笑,也是捞不着半点好处的。”
陆友馨眨了眨眼睛,“我是我家的主人,我不欢迎你哟,我家的门槛,不是你这种踩着泥点子进来的人能迈的,往后别再往我家跑,省得保姆扫地时,还得特意拾掇你带进来的土渣子,脏了我家的地,可就不好了。”
“你知道吗?你的身上有股子山沟里的土腥气,就算是洗上十回八回,那股土腥气也是洗不掉的。”
陆友馨说着话,突然瞥见棠棠手腕上戴着块上海牌的浅紫色表盘的手表,镶嵌着几粒碎钻,看着秀气典雅,漂亮极了,陆友馨想到某种可能,眼眸浮现一抹晦色,她用力咬着嘴唇,克制心里的嫉妒。
这样好的手表,以苏新棠的条件买不起,那就只能是别人送她的。
送她手表的人,不出意料,就是周舒年。
凭什么、凭什么一切好的东西都是她苏新棠的?她陆友馨就只能做她脚步的绊脚石?!她偏不,她偏要把这一切都牢牢攥在手里,不管是优渥的生活条件,优越体面的家世,众人羡慕的目光,长辈的赞许,这所有的一切,都该是她的,她通通都要攥在手里,谁也别想抢走!
一个从山沟沟里钻出来的土疙瘩,凭什么来抢这些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陆友馨刻意挤出来的甜甜的嗓音落在耳边,像是一根根银针往她耳里扎,棠棠垂眸看着浑浊的汤碗里泡着的那枚银杏装饰,怔愣了好一会。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去看陆老爷子的举动,在旁人眼里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
她抬眼时,声音颤了颤,“你误会了,我去看陆爷爷,不是为了什么好处。”
“我爹娘虽然都是普通人,但我们活得堂堂正正,我被首都大学录取,也不是混进来的,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考进来的。”
棠棠站起身,“你们家的门槛高不高,我不在乎,我跟人交往,也不是看门槛高低。”
她没再看陆友馨的脸色,端起空碗往洗碗池走。
她把银杏的小装饰从汤碗里掏出来,拧开水龙头,凉水哗哗冲过,把那上面的油星子冲得干干净净。
棠棠长呼一口气,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些腌臜话她没必要听。
……
陆友馨从食堂出来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落了下来,她烦躁地跺了跺脚,拿起手提包挡在头顶就朝外跑去。
忙着避雨,她也没注意脚下的障碍,被那树枝一绊,差点就要朝着地面摔去,幸好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部,让她不至于狼狈摔倒。
一张男人的脸映入了她的视线,司钧祥脸上布满了关切的神情,“你没事吧?”
陆友馨认得这个人,是76级被首都大学招收的工农兵大学生,也在研发小组里,因为年级高被安排当了组长,今年二十八岁,外边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怎么都掩盖不了骨子里那股油腻的土气,她看着他搂住自己的手臂,嫌恶地拧了拧眉头。
她娇哼了一声,“还不松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