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4)
“那你是不知道,这二小子最疼他那个妹妹了,以前欺负那闺女的,就没有不被他揍过的。”大娘撇嘴道,“这人就是个笑面虎。”
“不是吧???”小媳妇儿怀疑人生。
“就说你们这些岁数浅的不会看人。”
“我觉得也是,你别瞧盛二整日笑眯眯的,可这笑眯眯的才最是会算计呢,我前些时候还听我娘家侄女儿的表媳妇儿说,就上岸桐芳巷的曹家,他家的生意就是被盛二算计的,那一大家子的生意,这会儿都在那曹满芳手里捏着呢,那些个叔叔伯伯哪个是善茬儿,可这会儿也只能指着这侄女儿吃饭。”
“真的假的?!那盛达善怎的还被曹家扫地出门了?”
“我骗你们做甚,我那侄女儿的表媳妇儿也是住在桐芳巷的,这进进出出的,哪儿瞒得住什么,保不齐啊,盛二当日入赘,可是有说头的。”
门*外嘀嘀咕咕,被议论的人立在院中,那双素常见人三分笑的凤眼,此刻倾注着冷色,望着那一家之主——却是从来懦弱的人。
日头下山,暑气却是未散,昏黄的残阳将身影拉得很长,又形销骨立。
盛达济在他脚边蜷缩着哀嚎,想来是挨得不轻。
盛老十有心想去将大儿子搀扶起来,也想说句家和万事兴,兄弟间何必动手。可这会儿,被那双眼睛看着,他动不了,也说不出话,他甚至觉得,老二要将老大打死,可能也不只是老大。
“那二十两呢?”
盛达善问。
盛老十嘴唇动了动,在那股威压下,低下了头,呐呐哑声道:“先前你大哥病了……”
那半年战乱,各地民不聊生。应天府虽是没受战火侵扰,但日子也不不比旁的地儿好过多少,粮油米面都涨价不少,菜肉更不必说,但是日子苦,生意便难做许多,盛老十捕鱼,进项却是不多,日子实在难过。
胡氏没奶水,小丫头养得干巴巴的,掂一掂,轻的像是只剩下骨头了。再碰着盛达济遇雨着了风寒,这一病,七八日都不见好。
“家里实在是没法子了……”盛老十叹息道。
他也瘦了很多,这把年纪了,穿着破烂满是补丁的衣裳,脚上踩着双草鞋,头发乱糟糟的,一张脸,一双手,满是风霜侵蚀的痕迹,如今将近五十的年纪,瞧着比巷子里六十多的阿公还要苍老,谁见着不叹息一声可怜。
盛达善不是铁石心肠,可这会儿见着他这副模样,却是觉得面容可怖。
他往前数几年,不是没在心里怨怪过,家里为何能这样穷困潦倒。爹娘立不起来,走到哪儿都似乎矮人一截儿,谁都能笑话他家两句,说几句闲话。
但后来,也只能接受,他得寻个出路。
即便是入赘坏了名声,他倒是也没怨他们将他赶出家门,除了族谱。毕竟,他们就是这样窝囊的,盛达善怪不了谁。
可这会儿,他当真是恨。恨盛老十窝囊,恨盛达济伪善!
门外的议论声小了些,多是同情盛老十的。
为儿女的,就没见将老爹娘逼到这个份儿上的。
盛达善置若罔闻,反倒是朝脚边烂泥似的人又踹一脚,“所以,你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将女儿卖了?”
盛老十脸色灰败,即便如此,闻言,还是身形重重一怔,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手软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门外有岁数大的阿婆以己度人,看不过眼盛达善这般咄咄逼人的诘问,自认说公道话:“怎能跟你爹这样说话,你不在家不知道,你爹娘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日两顿都吃野菜,米粮都省着,再说只是给你家妹妹定亲,怎就是卖了闺女,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了,戳你爹娘心窝子。”
一阵嗡鸣声,有附和的,也有反驳的。
毕竟,吴家是什么人,街坊邻里的住了这么些年,也都有所耳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