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3)
他是想要用匕首清理那处感染化脓的箭伤,闻言他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声色如常地反问:“你还认识烧伤?”
“我家兄长身上也有,是他小时候住处失火留下的。”
“难怪。”
陈毓自己清理伤处,动作熟稔,一副早已做习惯了模样,看得祝琬有些发怔。
那柄匕首应是他自己用热水烫过,他好像划开的不是他自己身上的伤口,一声都不吭,但祝琬能看到他挑破伤口连成血痂、剜去化脓粘连的血肉时微微颤动的身躯。
祝琬想别开眼不看,却又想看,她甚至能听得到他轻微的痛喘,只是他不言语,她也说不出话。
良久,他放下匕首,拿过祝琬买的外伤药上好,用准备好的绷带自己将伤口包好,似这般自己处理伤口,他应是经历过很多次了,甚至都不需要旁人的帮助。
看够了,祝琬抬头,恰对上他的眼。
他也在看她,他眸光专注且带着几分藏不住的侵略性,大多数时候祝琬都猜不到他的想法,可这会只是这样对望一眼,她便觉着好像读懂了他的心思。
她低头拿过方才他自己处理伤口的那柄刀,浸没在一旁的水盆中,血色渐染,用指尖碰了碰,将丝丝缕缕的血色触碰得好像弯缠的丝线。
而她指尖无意中沾染上的他的血见了水也溶进水中,再抬起手时,她手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多少有些应景。
关于他的这些,她本就什么都不能留下,也不该留下。
今夜的一切都会在疏疏月色下消散无踪,待明日晨星初上,她再不会对他心软。
祝琬从陈毓的房间里退出来。
她唤来如期,让他给她准备马车,她打算再去一趟监牢,如期犹疑片刻,还是亲自去套了车,同她一起往大牢去。
有一瞬祝琬想问,他不怕有人现在去杀陈毓吗,可她到底没细问,当下的禹州城内,定然不只如期一人在陈毓身边,问多了,说不定如期反而不方便说,想来他既然决定跑这一趟,应也是心中考量过的。
进到牢中,一边走,祝琬一边问如期:
“水牢中的那个,是来抓我还是来杀陈毓的?”
“冲你来的。”如期声音硬邦邦的。
“陈毓的伤是他伤的?”祝琬有些惊讶。
陈毓的身手有多好她是亲眼见过的,若是梁王麾下随随便便什么人来便能将陈毓伤成这样,那陈毓想杀梁王怕是不可能的。
“是,也不是……他们人多,朝廷也来了些探子,主子那一箭……”如期说到这,飞快地看了眼祝琬,又继续道:“反正情况挺乱的,朝廷来的人有几个身手不错,主子是一时大意。”
看来是朝中来调查太子失踪一事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认不认识她,祝琬更坚定了快些从这是非之地离开的想法,于是更快地往地下的水牢走。
祝琬在水牢中停留了一个多个时辰后出来,她其实什么都没说,只是让陈毓留在牢中的人将水堪堪没至那人的口鼻处,然后放水、蓄水,如此重复,一言不发地看了许久。
顶着如期莫名的目光,她回到车中,她知道如期这会在想什么,无非是什么不自量力、多此一举诸如此类的想法,但她本也没指望这一趟能从那人口中问出什么来。
来时她想过,若梁王的人是冲着她来的,那再抓到她之前,应该不会善罢甘休,陈毓之所以没能问出牢中那个人更多的口供,因为她始终都没被卷进来,她的住处应是陈毓派了人守着,抑或是他亲自守着……
祝琬不知道,也不愿意细想,总之,梁王的人一直藏得好,不过是在找机会罢了,现在她将机会给出来了,今夜她进进出出陈毓的住处多次,又进了大牢,还去药铺买了药,怕药铺混有梁王的人,在药上动手脚,她每种药材都在不同药铺买了几份,且都是分开买的,虽然药材多半不会出问题,但是她买的药是什么、治什么病的,若是有心想查还是查得出来的。
若是梁王的人不是蠢的,今夜想必他们也没睡,这会他们应是得了消息,比如陈毓重伤、她身边没旁的人保护,待她今夜落脚,便是梁王的人动手的好时机,否则过些时日陈毓伤好些了,他们更难得手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