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4)
毕竟,虽然现下他能好好同她说两句话,可到底是算不上脾性好。
她一边跟着他走过门廊,打量着他的身形,一边在心里思忖。
越过门廊,径直来到中庭,主院正堂里的人见到他们,摆出一副热切的笑脸快步朝她二人迎上来。
“呦小王公子,您这是又打算来照顾照顾小人生意了?”
“上回您要的那几匹绣面绸子可真是难找,把我们东家折腾够呛,但我们东家可发话了,您是我们的贵客,往后只要您开口,便是那皇宫里皇后娘娘身上的锦绣华服我们也能给您弄过来。”
富态的绸缎庄掌柜面上堆着笑,眉不见眼地一边领路一边讨好着陈毓,他人生得憨实,眸中却带着精色,不着痕迹地看了祝琬一眼,引着两人走进正堂,口中话都不歇着。
“昨个到了批上好的面料,小的一看便寻思着,说不定您能有瞧得上眼的,便都压着呢,只等着您先看了再说呢。”
掌柜殷勤,铺面讲究,说话间后面走上来的几个伙计送上茶水、点心还有裁成手帕大小的各种绸缎料子,这般讲究,比起京中的绸缎庄也毫不逊色了。
可越是如此,祝琬心头越感觉说不出的不对劲。
这里可是禹州,连番遭逢战火、几方势力纷争乱流的中心之所在,外面的街市铺面门可罗雀,好些已然歇业关门,如此光景的禹州城,竟还有这样的绸缎庄。
记得当年她和外祖父一起到禹州时,这里还只是一间普通民宅,从外面路过时一连片的青砖黛瓦,她在京中没见到过,当时瞧着新鲜极了。
如今这里改头换面,墙面砖瓦也都用了京中权贵府苑的制式,方才从外面一打眼看过去,檐角的兽首似乎还有几处好像有逾制。
这样的一间绸缎庄,开在这样的禹州城,应不只是单单为了生意吧?
何况如今的禹州哪里还有人消受得起这样的昂贵绸缎。
祝琬没喝茶,也没碰茶点,暗自留心掌柜的话,但也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另一侧的陈毓。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绸缎的样料,对掌柜的殷勤无动于衷,举手投足倒也真有了几分权贵世家后生的那股清高傲慢劲儿,祝琬印象里,那些自命不凡的世家子在外面都是这幅模样。
但此时他一开口,祝琬心里便是一惊。
“你们主子经营这么些年,弄来几匹贡绸又算什么难事。”
陈毓一边看那些面料,一边慢悠悠地开口,一举一动像是来挑绸缎的主顾,说的话却远不是那么回事。
他抬眼瞥了眼掌柜,见到掌柜满面笑意僵住在脸上,憨实的面容上挤出几道难看的褶子。
“放心,我没那好兴致为难你一个办事的,只是劳你们东家帮忙传个话,告诉景钦,哦,就是你们口中的梁王,告诉他,他只有三天时间,把他的人从禹州撤出去。”
“我不太喜欢杀人,等闲人也没资格沾我的刀,若不是万不得已,我实是懒得自己动手。”
陈毓的话说的没头没尾,可他话一出口,连堂中走动的伙计都惊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
掌柜既惊愕又带着几分审视地看着陈毓,他笑意收了,看着还在翻看样料的陈毓,缓缓皱起眉道:
“阁下莫不是来消遣在下的?”
莫说这位掌柜,祝琬也觉着陈毓莫不是疯了。
虽然如今朝廷、梁王、卫王都在盯着禹州,可细细论起来,紧挨着禹州的便是梁王,卫王虽然对禹州有想法,奈何鞭长莫及,朝廷或者说秦将军,这几年打的主意便是让梁王和卫王自己争,争得两败俱伤,届时一并出兵征讨。
可这一争便是好几年,争得禹地百姓叫苦不迭,不仅没让梁王和卫王两败俱伤,反而朝廷对这里渐渐失了把控,年前秦将军甚至将身边最信重的军中副将派到禹州来,以期能控制住局面。
如今竟然有人明知道禹州的情形,明知他们背靠梁王,还敢堂而皇之跑到他们面前,跟他们说这样狂悖的话,掌柜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