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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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反驳,生怕再被关柴房,立刻转身冲向后院。
  后院沉闷的劈斫声一声沉过一声,挟着泄愤般的力道,震得前堂酒盏轻颤。老李缩了缩颈,低语:“新来的……膂力倒骇人。”
  与应未理会。颈侧血痕在温热布巾下只余两道浅红细线,然心头躁意却如后院那毫无章法的劈柴声,愈响愈烈。一个心魔已够她消受,身侧还杵着个哑谜。
  她掷下布巾,抬眼看向柜台后依旧默然拭盏的白衣人。他那副风雨不惊的沉静姿态,此刻在她眼中分外刺目。
  一个两个,都把我当成傻子耍是吧!
  “狐狸仙,随我来。后院柴房有些旧物,需你搭手挪移。”
  白衣人拭盏的动作凝住。他抬首,白狐面具转向她,目光似在她颈侧红痕上停留一瞬,旋即垂睫:“嗯。”
  与应转身即走,步履利落。白衣人搁下酒盏布巾,默然随行。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喧嚷前堂,步入岑寂后院。
  黑哪吒正抡圆了斧头,狠狠劈向一根粗壮的圆木。斧刃带着黑气,竟将木头劈得四分五裂,碎屑飞溅!他听见脚步声,猛地回头,看见与应身后的白衣人,眼中瞬间腾起恶意的黑焰,斧头砸在地上。
  “娘子!”他急急喊道,“你要他做什么?挪东西?我来,我力气比他大!”说着就要冲过来。
  “劈你的柴,”与应头也不回,冷声呵斥,“再多事,现在就滚回你的樱桃核。”
  黑哪吒只能眼睁睁看着与应带着那碍眼的木头人消失在柴房幽暗的门洞后,恨恨地跺了跺脚,抓起斧头更加疯狂地劈砍起来。
  柴房内光线昏晦,浮动着干燥木香与陈年尘息,几缕天光自高处气窗斜射,照亮浮游微尘。
  与应反手阖上厚重木门,将后院恼人的劈斫声隔绝。她转身,目光如刃,直刺数步外静立的白衣人。
  “此间无人了,此刻,摘下你那碍眼的面具。”
  白衣人没有动。
  “为何执着于此?”
  “执着?”与应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我只是厌烦了谜语人,厌烦了身边杵着一个连真容都不敢示人的……东西。要么摘,要么,”她指尖微动,如意剑的寒芒在袖口若隐若现,“我帮你‘请’下来。”
  白衣人缓缓抬起手,覆上了面具边缘。与应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住他的动作,系绳被解开。面具,被他缓缓向上掀起,取下。
  一张与哪吒别无二致的脸,肌肤是久违天光的冷白,衬得唇色极淡,金瞳粲然,眼底却缀着一颗小小泪痣。嗯?泪痣?
  只见那鎏金眼瞳,在面具彻底离面的刹那,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过他苍白的颊,砸落蒙尘地面,洇开深色圆痕。
  他紧抿薄唇,未泄一丝呜咽,唯肩头无声轻颤。这汹涌泪潮,比任何咆哮更具冲击。
  与应彻底懵了。
  她设想过面具下万千可能:狰狞旧疤,天道蚀痕,甚或……便是哪吒那张情爱磨灭的空壳脸。却绝未料到是……泪失禁?!那个抽筋剔骨眼也不眨的三太子?那个莲身无漏、血吝如金的神偶?眼前之人……他……
  啊???
  “你……”与应喉咙发紧,几乎失语。她看着他脸上奔流的泪水和那颗泪痣,再看看他死死攥在手中的白狐面具……
  合着此前那副生人勿近、高深莫测的冷肃,全是作态?!只为遮掩他是个泪包?!
  “戴面具……不是因为眼睛‘不好看’?”
  “是……怕这个?”
  这顶着哪吒面孔的泪包猛地别过脸,似欲避开她视线,然泪水依旧失控奔涌。他抬腕,以手背狠狠揩去脸上湿痕,抹去一行,复涌更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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