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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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端着药碗,转身走向石榻,与应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将药碗递到她面前。
  “喝了。”
  药汁漆黑如墨,散发浓烈苦涩,闻之便舌根发麻,与应没有犹豫,伸出未伤的右手去接,左肩伤口被牵动,手臂一软,药液险些泼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碗底,亦稳住了她微颤的手,那手戴着同样素白的薄丝手套,隔绝了直接触碰。
  与应抬眼,撞入面具后的目光,他没有言语,只就着此势,将碗沿轻抵她唇边,与应垂眸,就着他的手微微启唇饮下。
  苦涩滚烫的药液涌入喉间,她紧蹙眉,强忍呕意,终于碗底见空。
  她闭目,长吁一口带着药味的浊气,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唇瓣被药汁染上深褐,狼狈不堪。
  就在她以为煎熬结束时,一方素白的丝帕递到了她的唇边。
  是白衣人的手,他似乎想替她擦拭嘴角残留的药渍,这个动作太过自然,又太过亲昵。
  身体比思绪更快,她向后一仰,避开了那方丝帕,动作幅度之大,再次牵动了左肩的伤口,痛得她倒抽冷气,脸色煞白。
  这一避,在两人之间划下无形鸿沟,空气凝滞,那只执着丝帕的手,悬在半空。
  旋即,那手若无其事地收回,连同那方素帕,一同隐没于白袖的深处。
  “毒已压制,静养几日,自可拔除。此处灵气虽稀薄,胜在清净,可暂避风雨。”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那几棵虬结桃树下,重新盘膝坐于青石,目光投向谷外迷蒙的远山。
  仿佛方才那递出丝帕的动作,从未发生,唯余石榻上的与应,心口似被重物狠狠撞击,闷痛难当。
  她缓缓抬手,用袖口胡乱抹去嘴角苦涩药渍,力道有些重,唇瓣被粗粝布料摩得生疼,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望向那背影。
  时光在这幽谷中失了刻度,日升月落,花开花谢,皆与这隔绝的小天地无关。
  与应的伤势在草药与谷中清气滋养下,恢复神速,毒素拔尽,伤口开始结痂。虽仍虚弱,行动已无大碍,她每日活动范围很小,多时只是静坐石榻,凝望那白衣人。
  他除却必要的取水、采药、熬药,便是盘坐青石,目光投向渺远,他依旧喂养那些微末鸟雀,无丝毫多余情愫流露。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言语,他送药她便饮,他递来溪水洗净的野果,她便默然接过。
  直至一个深夜。
  谷中万籁俱寂,唯有风过桃林的簌簌与溪流的低吟,浓云蔽月,只透下稀薄微光,将桃枝投下魑魅般的暗影。
  与应睡得不稳,肩伤隐痛,白日强抑的纷乱心绪在梦中翻腾。她梦见昆仑风雪,梦见南天门外冰冷的金瞳,梦见泥泞路上倏然消逝的小小身影……
  “娘子……”
  与应惊醒,黑暗中她绷紧身躯,警惕环视,石榻边空无一人,谷中依旧岑寂,唯有风声树影。
  是梦魇?
  “娘子……”那声音再度响起,更清晰了些,“好黑……好冷……你在哪里呀?我寻不到回家的路了……”
  声音的来源,竟像是从她自己的心底深处传来,与应下意识地捂住心口。
  “嘻嘻……”那声音又变了,“小狗……你躲在这里呀?跟那个白衣服的木头人一起?没用的……他找不到我……他不敢碰你……”
  是那个心魔的声音!他竟能直接侵入她的意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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