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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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吒浑身一僵。这味道……
  殷素知。
  床头婆婆。
  他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生病发烧,烧得迷迷糊糊,就是这股味道一直萦绕在床边。
  一只很软,又带着薄茧的手,会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那时候,食盒里总有吃不完的桂花糕,夜半起身时能看见娘被烛火照亮的侧脸,见他醒了,就将他抱在怀里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小哪吒哼哼唧唧,说好像有只手在摸自己,殷素知轻笑,那是床头婆婆在哄做噩梦的小孩子呀。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床头婆婆,那个在无数个夜里悄悄安抚过凡间小孩的温柔影子,就是他娘殷素知散落在人间的化身之一。
  娘……还在用这种方式,暖着这冰冷的世间。
  墙角冰凉,硌着背甲,哪吒闭上眼,不是想睡,只想把那点残留的,属于他娘殷素知的味道再抓回来一点。
  可脑子里全是李靖那张脸,冷硬得像陈塘关的城墙。
  那次闹海之后,关外发了大水。
  雨下得跟天河漏了似的,浑浊的黄水卷着木头、牲口,还有人,哭喊声隔着厚厚的城墙都能听见,闷闷的。
  哪吒那时候被关在祠堂里思过,祠堂又冷又潮,供桌上李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森森地立着,他听见外面锣声,人声乱成一团,听见李靖在雨里嘶吼着指挥。
  “堵住东门!沙袋!快!!”
  “西城墙裂了!人!都给我上!”
  声音又急又哑,跟平时训他时完全不同。哪吒扒着祠堂高高的窗往外看,只看到李靖浑身湿透,糊满泥浆的背影,在雨幕和混乱的人群里像根快被冲垮的柱子。
  他正指挥着几个兵卒,把一个被木头砸断了腿的老头从水里拖出来,老头腿上血肉模糊,惨叫声撕心裂肺。
  李靖看都没看那伤口,只是吼:“抬走!下一个!”
  转身又扑向城墙的裂缝处,用肩膀死死顶住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青筋在脖子上爆起。
  那时候哪吒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解气?活该,让你关我!可看着那些在水里扑腾的人影,听着那些绝望的哭嚎,那点解气又没了。
  他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被浪头卷走,李靖想也没想就跳进水里,浑浊的浪头瞬间把他吞没,好一会儿才冒出头,死死拽着那女人和孩子,硬是在激流里把人拖到高处。
  他爬上来时,官帽早没了,头发散乱贴在脸上,呛得直咳,脸色白得吓人,可立刻又吼着去指挥下一处了。
  哪吒扒着窗的手攥得死紧,他觉得李靖很蠢。明明有法力,明明可以……可他偏要像个凡人一样,用肩膀去顶,用命去填。
  后来水退了,李靖像脱了层皮,人也瘦了一圈,眼窝深陷,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祠堂的门,哪吒还坐在冰冷的地上,没看他。
  “知道错了吗?”李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疲惫,但那份严厉还在。
  哪吒抬起头,看着他爹脸上被石头划破还没结痂的口子,看着他官服上洗不掉的血污和泥浆,冷冷地问:“那些人,都活了?”
  李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沉默了一下,才硬邦邦地说:“尽力了。死伤……在所难免。”
  “你救了多少?”哪吒盯着他。
  李靖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觉得这问题毫无意义:“救一个是一个!陈塘关数万百姓,岂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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