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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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渊就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躺着,呼吸绵长而均匀。
  地铺被床挡住, 季苇一却能想象对方是怎样在黑夜里睁着眼睛, 哪怕看不见,还是把脸转向冲着他的方向。
  上一次也是这样, 在他生病的夜里, 张渊彻夜不眠地看着他。
  季苇一从枕头上滚下来,慢慢地将枕头翻了个面, 重新枕在背面沾着血迹地方。
  没有助听器,他不担心发出声音被张渊听见。但张渊对身边各种震动都非常警醒,他不得不努力控制身体,好像自己只是在夜里翻了身。
  接下来的一整夜里,他都无法入睡,枕在那个位置上,将一只手伸到枕头下面,反反复复摸着那点污渍。
  直到第二天他像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像个健康人一样爬起来,把张渊送出家门。
  随着房门砰一声关上,季苇一快步走回卧室,拉开枕套拉链把羽绒内芯用力往外拽。不正确的发力角度让蓬松鼓胀的填充物卡在开口处,他动了两下,就已经气喘吁吁,索性一整个的把枕头塞进洗衣机里。
  注水声哗啦啦响起的第一秒,他又猛然惊醒过来,强制暂停断电,愣是把枕头又拿出来,对着血渍拍了张照。
  相熟的医生三天后在国际部出诊,他没惊动任何人,自己给自己挂了个号。
  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季苇一把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摸到很快但尚且称得上有节奏的心跳。
  能够这样用力跳动的心脏,现而今正在再一次滑向崩溃,光是这样摸上去,似乎是一件很难以想象的事。
  所以,会吗?
  季苇一最终站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依旧在想。
  三天以来他一直很正常,能自由行动,正常社交,顶多就是有点容易累——有什么稀奇的,他本来就很容易累,最近又很忙。
  大概是秉持着要证明点什么的心态,他甚至是自己把车开到医院门口的,一路上没走神,没心慌,没有什么不舒服。
  以至于到医院以后他都不想上去了,能有什么病,只要不看,现在就是没什么大事的样子。
  顶多浪费几百块挂号费,他不心疼这钱。
  直到张渊的信息跳出来:“到医院了吗?”
  晕倒后的第二天,乖乖离开京城的张渊只坚持一件事:季苇一要去医院。
  季苇一答应了:“检查结果出来,我拍给你看。”临到张渊出门,又叫住他:“没事的,别告诉别人。”
  那时候张渊点了头,但如果没有检查单,他也不知道那个承诺能坚持多久。
  早上的医院闹哄哄,季苇一带着口罩,避着人群走。挥发性的消毒水味透过医用口罩薄薄的布料充满他的肺,仿佛有什么病气涌进来,他的胸口忽然又隐约疼痛起来。
  电梯门打开,季苇一迈步,不等踩进去,身后有人喊:“来,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他回头看,轮床上躺着个男人,身上放着氧气包,有医生在推床,旁边跟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举吊瓶,边举边啜泣。
  医院里太常见的景象。
  季苇一从电梯门口退出来,轮床进去,电梯还没满,负责按电钮的志愿者朝他招手:“还能上人,快点来。”
  他看着轿厢内,陷入莫名的犹豫。超时的警铃声响起来,季苇一逃也似的退开,看着电动金属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一墙之隔就是楼梯间,他走进去,回过神来已经爬了两级。
  国际部的楼梯间也建得格外高端些,台阶更平缓,扶手擦得亮晶晶。人人都在等电梯,这里空荡荡的,踏上去有脚步声在回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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