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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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整条胡同只有两家点了灯。一家是她,另一家是卖布的老奶奶——门口挂着粉红色蚊帐,亮着一盏昏黄灯泡,光不够亮,把整间屋子染成一种接近旧照片的褐色。
  谢安琪坐在屋里,把录音笔的电池装回去,点开重放。
  “咔嗒。”
  第一秒是屋外远远的拖鞋声,第二秒是小贩推车吆喝“绿豆饼”的声音,第三秒,是她自己开门回屋时,门锁发出的轻响。
  然后是几秒安静。
  接着,一个男声闷闷响起——“喂,饭拿回来了。”
  她怔了一秒,按了暂停。
  那不是她录的,是她捡录音笔时,不小心按下的。
  那声音是从她屋外的屋塔房传来的。
  她不记得那天是不是他哥哥来过。但这声音……像是他,语气轻,语尾略拐,有点拖,不那么清晰,却很实。
  她盯着录音笔屏幕发了半分钟的呆,突然坐直,把笔合上放进抽屉。
  她决定明天去问他。不是问这段录音。是找个理由,去接一段对话。屋塔房之间的墙薄得像空气,她住在他的墙边上,不该再像个路过者。
  她没等到明天。因为郑禹胜提前来了。
  晚上九点半,屋塔房楼道很安静,灯泡泛黄,蚊子围着光晃。电扇声、隔壁翻身的床响、巷口狗吠,全都在空气里拉得很长。
  有人走过楼梯,脚步缓慢却沉重,每一下都像落在她心上。窗外晾着的一只旧蓝色T恤在夜风中缓缓晃着影子,像是沉默站在那儿的人。
  她正坐在楼梯边喝水,他从楼下上来,左手提着小包,像是刚做完临时工作。
  看见她,他没停步,只朝她点了下头。
  她站起身,借着光看他,发现他右手虎口红了一片。
  “你手怎么了?”
  “搬箱子擦了点皮。”他说。
  “你等等。”
  她跑进屋,拿出医药箱,里面有她自己常备的酒精棉和小绷带。
  他本能往后退了一点,但她没给他机会。
  “你坐着。”她把他按在楼梯边的矮砖台上,蹲下,翻出棉签。
  郑禹胜低头看她,眼睛里带一点不解:“你学医的?”
  “不是。”她小心蘸了酒精,“是拍纪录片的。”
  他“哦”了一声,没再问。
  她专心帮他处理伤口,低着头,发丝顺着耳廓垂下,碰到他膝盖边。他没动,只是看着她的手指,那双手不白,也不纤细,像经常拿设备、写字的——带着点规律的茧。
  他忽然问:“你拍的是哪一类?”
  “随便拍拍,还在找自己想拍的声音。”她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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