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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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见他了。
  郑禹胜坐在屋顶西边最靠近水塔的地方,身后是一堵半高的白墙。他靠着那堵墙,一条腿蜷着,手里是那天搬货时也带着的旧帆布包,打开了一半,像是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琴盒。他动作很慢,像是犹豫,又像是疲惫。
  几分钟后,她听见一点极微弱的琴声。
  她不确定那是不是他弹的,但节奏像他,说不上来从哪种意义上——冷、准、稍稍带着点虚空的回音。
  不像练习,倒像某种自言自语。
  她没敢推门出去,只是悄悄关了灯,隔着半张旧玻璃窗,静静地听着。
  这一夜她没做梦。也没有穿回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发现手边多了两样东西。
  一张便利贴,是昨晚她做录音整理时随手写下的;还有一支旧圆珠笔,笔壳上的名字是“KyunghuiHighSchool”。
  那是他所在的夜校名字。
  她记得,她回到枕边,把笔捧在掌心握了一会,才轻轻地放进包里,像收起一块温热的铁。
  白天下雨了,谢安琪走去外面的时候,郑禹胜正走进来。
  他身上有雨味,是刚刚收伞走进来的。衣服半干,贴着背,衬出一副略显瘦削的骨架。发尾湿了,水珠顺着鬓角往下滴,在他喉结处打了个圈,又滑进衣领。她从他身边走过去,郑禹胜没看她,只低头拨了拨前额的湿发。但她还是听见了他呼吸微沉的那一秒——像雨停前的空气,有些窒闷。
  屋塔房没什么隔音,呼吸听得见,做饭的声音也一样。楼下是做小饭馆的房东,谢安琪最近都去楼下随便买点什么吃,这家店早上七点就开始备菜。大葱在案板上被剁得哒哒响,蒜味一股脑冲上来,夹着酱油炒肉的香。
  一连几日,谢安琪都被这个声音叫醒。
  谢安琪起得比平时晚。睁眼时阳光已经在她枕边铺开了一大块,她坐起来,手搭在窗沿上,看了眼外面。
  郑禹胜不在屋顶。
  风里飘着一点皂角味,像是有人刚洗过衣服。
  她去洗手间洗脸,看见对面屋顶挂起了几件衣服,全是男款——黑T恤、灰色牛仔,领口旧但洗得干净。
  她出门前在包里翻了翻,把昨天那支圆珠笔拿出来,犹豫了一下,没带走。
  只把它放进了客厅抽屉的最深一层,压在一摞地图和胶卷下面。
  她不想自己一整天都想着它。
  但也不想忘。
  ……
  下午四点,她照例去附近的小型邮电所打电话。
  电话厅的铁门生锈严重,轻轻一推就“吱呀”作响,柜台后面是个年纪不轻的女人,坐在风扇前打毛衣。
  谢安琪投了两枚硬币,拨的是城西区一位“文化项目协调人”的号码——这个号码,是她用从未来带来的教授信笺伪造材料时附上的联系人信息。
  她得打这个电话,以确认自己的居留申请有没有出问题。
  但电话没人接。
  她又拨了一次,还是空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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