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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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焘心中暗叹。他的女儿韩望舒,当初因害庄妃毁容被罚禁足。即便后来庄妃因谋害郑淑妃被打入冷宫,圣上却始终未曾再临幸望舒。而他在朝堂之上更是处处受制于王公一派,日渐失势。
  宋檀死后,庆帝性情骤变,朝堂之上动辄雷霆震怒,连他这个昔日心腹都屡遭迁怒。
  就在他几近绝望之际,事情却有了转机。已经被他放弃的女儿,近日突然重获圣宠,天子脾性也日渐温和,对他更是格外倚重。正因如此,今日他才敢在天子震怒时出言劝谏。
  此刻,庆帝幽深的目光落在韩焘身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分明透着几分寻求支持的希冀。
  “韩卿,”庆帝声音嘶哑地拖长了调子,“议和之事,你有何高见?”
  韩焘立即趋前出列,躬身行礼时,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天子神色。
  “臣愚见,陛下连日操劳,龙体最是要紧。陛下圣体安康乃社稷之基,万望珍重御体。至于议和之事...”他微微抬眸,迎着庆帝殷切的注视,字字有力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天命所归。这江山社稷,万民生死,自当由陛下圣心独运,乾坤独断。陛下圣明,臣等唯命是从,岂敢妄测天心?违逆圣意?”
  韩焘话音方落,庆帝青白的面容上,终于浮现一丝舒缓。
  “韩爱卿...果真是朕的股肱之臣,忠心可昭日月。”
  这声赞许尚未落地,沈清介已执笏出声,“陛下容禀!”他先向御座深深一揖,而后转向韩焘,“韩大人此言,臣实难苟同。”
  “若真如韩大人所言,万事皆由陛下‘圣心独运’,那要这满朝朱紫何用?我等臣工立于朝堂之上,又所为何来?且韩大人分明说北粱诚意可见,却又口口声声要陛下‘乾坤独断’,这岂不是明褒暗逼?先设藩篱再请君入瓮,让陛下陷入昏愦境地?”
  庆帝脸色骤然阴沉,手中茶盏重重顿在案上,“沈卿今日,倒是格外偏帮北梁啊?”
  沈清介不慌不忙,深施一礼道,“《礼记》有载: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他直起身,目光清明如雪,“臣今日所言所谏,非为北梁,实为天下苍生。边关将士的鲜血,流离百姓的哭声,皆是臣等食君之禄者,不可不察之事。”
  王公凝视着反常的沈尚书,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这位向来谨守臣节、寡言慎行的同僚挚友,今日竟屡次为北粱之事犯颜强谏,行止殊异,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他虽不明就里,但眼下黎庶困顿,朝堂内忧外患交迫,议和之策,实乃上善。
  “陛下容禀。”他耐心解释道,“去岁雪患虽过,然次生灾厄接踵而至。北方因积雪经年不化,冻土难消,致春耕尽误;江南因雪融成涝,水患方平,又生瘟疫,尸骸壅塞河道;陇西因雪压屋舍,地动频仍,百姓无处栖身;东海因寒潮不退,渔汛不至,饿殍遍野。老臣昨日新得急报,仅荆州一地,因雪灾绝收致易子而食者,已三十七户矣。陛下,此非议和之时,实乃救民之日啊!”
  庆帝的脸色,随着王公的奏报愈发阴沉,待听到‘易子而食’时,指节已捏得发白。
  朝堂之上,群臣屏息,无人敢言。王公所言句句属实,却偏偏撕开了朝廷最后一块遮羞布。天灾肆虐至此,国库空虚,兵疲民困,大宁已到了不得不做出抉择的关头。
  “陛下,”王公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大宁与北粱皆受雪患之苦,若不互市通商,共渡难关,只怕两国民众皆无活路啊!”
  王公心中苦涩。纵然王家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但一家之力如何能救天下苍生?
  若此时庆帝执意举兵,与北粱兵戎相见,不仅会耗尽国库最后的积蓄,更会让本就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百姓雪上加霜。
  这些日子处理各地灾情,他亲眼目睹了太多人间惨剧,实在不忍心看到更多生灵涂炭。
  “够了!”庆帝骤然拍案,“朕的江山,何时轮到尔等指手画脚!”
  说罢,他拂袖而去,只留下满殿噤若寒蝉的朝臣。
  此后数日,龙椅空悬,奏折堆积如山。
  北方冻土难耕的急报、江南瘟疫蔓延的密函、陇西流民乞食的军情……
  一封封血泪斑驳的文书被送入内廷,却如石沉大海。
  王公无奈,只得率群臣与北粱议定和约条款。经双方反复磋商,终定互市之约。
  北粱虽草原广袤,却因苦寒难耕,去岁雪灾尤甚,冻毙牛羊不计其数;大宁虽沃野千里,然去岁雪患未消,今春水患又至,仓廪告急,民多菜色。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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