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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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烤的野雉泛着琥珀色油光,风干的鹿脯纹理分明,几样北境特有的野味错落陈列。正中一坛刚启封的雪焰烧烈酒,泥封初破便蒸腾出凛冽酒气。
  林牧执起酒壶,清亮的酒水倾入夜光杯中,激荡起细碎涟漪。
  “老臣借花献佛,用将军府的酒肉款待将军,还望将军莫要见笑。”
  林牧眼角含笑,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的刹那,他眉头骤然蹙紧,面庞瞬间腾起血色。
  “这雪焰烧......”话未说完便呛咳出声,指节抵着唇边闷咳数声,“咳咳......咳咳......”待气息稍平,他拭去眼角泪光,摇头苦笑,“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有焚心灼喉之烈。”
  李信业大马金刀地踞坐席间,玄铁护臂磕在案几上。
  “林大人见外了。”他修长的手指执起酒杯,骨节分明的手背映着烛光,“这‘雪焰烧’取自雪山野雪麦精酿,虽无江南水酒的细腻,却带着塞外风雪的烈性。”
  李信业说罢仰首饮尽,烈酒如刀入喉,喉间肌肉绷出凌厉线条。
  他放下酒杯,指节敲了敲案上酒坛,粗粝的掌心摩挲过坛身冰霜纹。
  烛火摇曳间,他眉宇间浮现一丝隐痛。
  “这雪焰烧的方子,是将士们拿命换来的。”李信业喉结滚动间,一道火线自咽喉烧到胃里,他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大宁丢了塑雪城后,将士们只能在雪地里蹲守伏击,往往坚守一夜,活着回来的,不到半数。后来将士们发现,火棘果入酒,饮之如吞刀子,却能让血脉沸腾,可让将士们在雪地里多撑两个时辰。”
  林牧闻言,手中酒杯蓦地变得沉重。
  他望向窗外纷飞的雪幕,恍惚看见无数身影在风雪中挺立。酒液入喉的灼烧感,此刻竟化作一股酸涩,直堵得胸口发闷。
  “将士们镇守边关多年,实在辛苦。”林牧语气低沉而平稳,却掩不住眼底的酸涩。
  身为武将出身,他比谁都清楚边关的苦寒与艰险。
  “林大人言重了。”李信业抬手斟满两杯酒,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光,“保家卫国,原就是我等本分。”
  他将其中一杯推向林牧,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这杯,敬那些永远留在雪地里的兄弟。”
  李信业五指如铁钳般扣住酒杯,指节迸出青白之色,声音裹挟着北境特有的肃杀之气。
  “待与大公主部族结成盟约,两路大军合围夹击,便是北粱偿还血债之时。届时,六十万大宁英烈在天之灵,这些永驻风雪的战魂,必将等到北粱王庭倾覆的捷报。”
  窗外风雪渐急,拍打着雕花窗棂。李信业连饮三杯面庞泛起些许红晕。
  他解开领口两颗铜扣,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箭伤。
  林牧注视着眼前这个铁骨铮铮的将领,喉间一阵发紧。
  这具为守卫疆土而伤痕累累的身躯,这颗赤诚报国的忠心,就要断送在自己手里吗?
  可君命难违,除了完成这诛心之举,他这个行将致仕的老臣,又能如何?
  林牧沉默地饮尽杯中烈酒,酒液滚烫灼过咽喉,却化不开心头郁结的块垒。
  酒过三巡,烛影摇红之际,一名亲兵突然破门而入,甲胄上还凝着城楼的寒霜。
  “将军!白狼阁走水了!火势已蔓延至东侧箭楼!”
  “走水?”李信业手中酒盏砰一声坠地,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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