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夫人 第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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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问道:“宋扶风在孩子出世前就已病逝了?”
  慕晚为解释阿沅这个名字,只能这会儿将阿沅是遗腹子的“事实”说出,这也是瞒不住的事,皇帝若想知道,随便叫人一查就知道了,故意隐瞒,倒有心虚之嫌。
  慕晚对皇帝道:“是,民妇亡夫福薄,未能活着看到孩子的出世,阿沅是民妇亡夫留给民妇的念想,因为有阿沅,民妇才能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振作起来,带着孩子好好地活下去。”
  听她言中之意,她对宋扶风用情极深,如不是宋扶风留给她一个孩子,她会因为无法自拔的悲痛,甚至有殉情之心。沅有茝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皇帝在心中将诗念了一遍,问慕晚道:“你现在,依然会思念宋扶风吗?”
  “是,民妇未有一日忘记亡夫”,慕晚极力向皇帝表现她与宋扶风鹣鲽情深,“阿沅这几年越长越像他的父亲,民妇常常看着阿沅,就想起亡夫生前的音容笑貌。”
  皇帝听慕晚字字句句都是对亡夫的深情,也不知自己心内在想什么,静了片刻,张口就道:“你总思念亡夫,谢疏临他不介意吗?”
  慕晚低声道:“民妇不知。”
  慕晚说她不知,皇帝却忍不住往下深想,将自己代入谢疏临,猜想谢疏临是否会介意。如果他是谢疏临,他深爱慕晚到无法自拔,为能迎娶慕晚求到天子面前,此生非她不可,但慕晚却心中始终惦念着另一名男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名男子。
  如果他是谢疏临,他会介意吗?皇帝越想越深,沉浸的思绪如渐渐深沉的夜色。他会介意,非常介意,既向慕晚捧出一片真心,那他也要慕晚以全部真心回应,他容不得她心里再想着其他男人,哪怕那个男人早就死了,她不可想着别的男人,她的眼里,她的心里,都只能有他一个,他会帮她把那个男人从她心里彻底剜掉,如果她不肯,如果她不肯……
  慕晚不知皇帝是怎么了,就见他望着她的眸光忽然渐渐幽深。此时室外几乎天已黑透,室内只燃着一根蜡烛,光亮有限,皇帝身后是黑黢黢的,他静幽幽望着她的目光,让慕晚不由有种错觉,仿佛皇帝身后的阴影里潜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那危险会突然跃扑出来,将她钳制在它利爪之下。
  慕晚正是惊茫不安时,一阵夜风又吹过敞窗,“扑”地将蜡烛给吹灭了。不可视物的黑暗,让慕晚心中恐慌更甚,她急忙将手探向烛台旁,想摸到火镰重新点燃蜡烛,却惶然地触碰到他人的指尖,是皇帝也将手伸过来了,似乎也想拿起火镰。
  触到皇帝指尖的一瞬,慕晚急忙将手缩回,然而黑暗中那只手却迅速跟了过来,捉住了她的指尖。慕晚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如此,她试图将指尖抽回的动作,引来了更有力道不容挣脱的捉握禁锢。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恐慌如潮水向慕晚蔓延,她不知该如何反应,不知要如何是好,她死死地抿咬着唇,以防自己在恐惧下说出什么绝不该说的话,她紧张地几乎要将唇咬破。
  皇帝却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似是他代入谢疏临代入得太深太入戏了,又似是突然其来的黑暗,忽然唤醒了他心底深处的漆黑噩梦。
  在慕晚指尖触碰到他指尖的那一刻,皇帝就追随身体本能,径捉住了她的指尖,好像他是谢疏临,要进一步将慕晚搂在怀中,将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完全排挤出去,又好像他回到了那间黑暗的密室里,他捉住了那个囚虐他的女子,他要报复她,狠狠地报复,千倍万倍地报复回来。
  理智上,皇帝清醒地知道身前人是慕晚,不是那个囚虐他的蛇蝎女子,然而,无边无际的黑暗潮水将他的神思冲得昏乱。许是因为慕晚对他来说本就十分特殊,能使他隐疾暂时好转,而他隐疾的源头是来自那蛇蝎女子的侵|犯,当在黑暗里,在一切都不可见时,串在一条线上的联系,模糊地扭曲折叠起来,皇帝有种控制不住的心念,似想就将慕晚当那蛇蝎女子报复囚虐,将她拖入黑暗的潮浪深处。
  他不仅仅只想捉住她的指尖,他想顺着她的手腕往内,探入她柔软的衣袖深处,抚摩更深处的柔凉幽香,衣物皆是束缚,他曾亲眼看到那一片酥软柔腻,并知还有更多的雪白晶莹隐藏在衣下,只是从未触碰过。
  又似是触碰过,在那间密室里,那蛇蝎女子伏在他身上动作时,他的胸膛时刻感触她的酥香柔腻、饱满弹软。皇帝神思越发混乱,不同时空中的记忆如细丝缠拧成一条线,他竟似要分不清身前黑暗里的女子是谁,而他,又究竟是想像谢疏临爱她,还是作为皇帝报复她。
  第15章
  ◎破碎地逸出些许微弱的泣声。◎
  一片漆黑,慕晚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皇帝紧捉她指尖的那只手,所传来的力道与热度,似乎越发危险。她再也忍耐不住,不管不顾地硬要将手挣出对方的钳制。
  因为皇帝攥捉得太紧,慕晚在用力挣出手的一瞬,身体亦因失力后仰,她像要沉入漆黑的湖水中,在黑暗里后仰摔倒。
  然而背部还未砸到地上,就有臂膀及时搂住了她的腰,皇帝是凭听动静,在黑暗里急着搂扶,动作匆匆地将置着烛台的小桌都撞倒了,烛台滚在地上,咕噜噜地一声,不知停向了那处黑暗。
  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皇帝只知自己一手搂住慕晚的腰,也不知她有无撞摔到其他身体部位,有无摔出血来,摔晕过去。他另一只手急忙在黑暗中摸索,口中并唤:“慕晚?慕晚!”
  因听不到慕晚的回应,皇帝心中更急,在摸索着找到她的肩臂后,就顺着肩臂往上,抚到了她的脸颊,想知道她头部有无摔伤出血。
  然在他手触碰到她脸颊的一瞬,他忽然听到了她的声音,是隐忍的低泣,紧紧抿咬在她唇齿下,因心中的恐惧实在无法控制,才破碎地逸出些许微弱的泣声。
  他这是……在做什么?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破碎隐忍的低泣声息,像是无形的刀子扎在皇帝心上,不久前的他,好像是酩酊大醉之人,他为何要在黑暗中紧紧攥捉住慕晚的手,又像是中了迷魂药那样,胡乱想了那许多许多。
  皇帝心神震乱,在黑暗中摸索着将慕晚扶坐在窗下,她仍在低泣,微弱的泣声似落不尽的雨点砸在皇帝心上,似能漫漫无尽将这间漆黑小室淹没。
  皇帝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走,像是要将那许多胡思乱想远远甩在身后,又像是在狼狈地落荒而逃。是在逃离慕晚,还是逃离自己的心念,皇帝也混乱地分不清,只是从室内黑暗逃脱后,又一头扎进室外的夜色里,春夜暗影茫茫,无边无际。
  在将暮时侍随陛下来到梧桐院后,陈祯与他两个弟子,就照例侍守在院外庭中。因绣室长窗敞开着,在外等候的陈祯,能够大致看见室内动静,看见陛下就是和慕晚坐着说说话而已,和之前几次来这儿一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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