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夫人 第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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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转念想到他当时面对慕晚的反应,皇帝将见过慕晚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说了一句:“朕知道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谢疏临得回官署处理文书,待宫人将茶点房刚做好的桂圆糖糕送来,他就向皇帝请退,拎着食盒离开了西暖阁。阁内,皇帝静静坐了一阵,还是压制不住想去看看慕晚的念头。
  这念头其实从昨夜就有了,皇帝理智告诉他不可,遂他一直强行压抑着。只是虽强压下去,但总有股烦躁,从昨夜到今晨到此刻在皇帝心中闹腾。在谢疏临走后,那念头像是不管不顾地冲破了烦躁,又从水里浮上来了,且这次浮上来时,还缠绕着他的理智。
  他应去看看慕晚,就当……代谢疏临看看,丽妃向来心胸狭隘,昨日在慕晚身上吃了亏,保不准今日就去找慕晚报复回来,他得去看看慕晚,若慕晚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向谢疏临交待。
  皇帝越想越觉有理,起身走到内殿,让宫人拿换穿的常服。陈祯伺候陛下脱下上朝时的龙袍,换上一件湖绸云纹常服,见陛下在换好衣裳后就步伐向外,像是要出紫宸宫,忙命人抬辇过来。
  却听陛下道:“不用坐辇,也不用仪仗大张旗鼓,只你们几个跟着朕就好了。”
  陈祯道声“是”后,令自己的两个弟子随行伺候,又恭声询问陛下:“陛下这是要往哪里去?”他想的是,如果陛下是要游湖听曲之类,他好早做安排。
  但听皇帝问:“慕晚被你安排在何处?”
  陈祯以为陛下或是要去御苑散心,或是要到永寿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没想到陛下是要去慕晚那里。他心里一诧,但回话不慢,“慕晚现居在尚功局旁的梧桐院。”
  宫中偌大,皇帝也不知这梧桐院具体在哪里,径吩咐陈祯道:“你带路过去吧。”
  因陛下不要御辇仪仗,有意不“大张旗鼓”,陈祯揣摩顺从君心,在引陛下去梧桐院时,特意拣走了条清静道路。到梧桐院外,陈祯理当对内通报圣上驾到,但他还未出声,就被陛下摆手制止了,陛下亲自推开了院门,走进了梧桐院中。
  梧桐院清静,无丽妃等人来扰,只有树叶在风中翻飞出轻轻的沙声。院中的梧桐枝桠上,皆生着新嫩的绿叶,春日暖阳安静地从中穿过,在院中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一院摇曳的光影中,一丛青绿的新枝探向窗扉,支起的明格长窗后,绣架上绷着的绢布洁白如霜,架前的女子,纤纤手指间还绕着浅碧色的丝线,但人却已伏在架前睡着,一缕乌亮的鬓发滑曳在她鬓边,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脸颊,在穿叶的日光下,几乎透明如雪。
  陈祯见状在心中嘀咕了一声,想谢大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为太皇太后绣献观音像是何等庄严要紧之事,这慕晚竟然怠慢到睡着,即使陛下答应了谢大人会宽容,这时见到这等情形,应该也会生气吧。
  陈祯在心里为慕晚捏了把汗,他想觑看陛下神色反应,却看不出什么来,陛下无声地看向窗后困睡的慕晚,几乎面无表情,只是院内春风春阳与春叶,翩跹追逐成明暗交织的光影,不断从陛下面上掠过。
  不知驻足多久后,皇帝终是抬步走向了室内,他走近绣架,更清楚地看清了慕晚的面容,见慕晚静垂着的眉眼间满是倦色,像她昨夜未曾睡好,抑或,就未睡。
  是因刚入宫,不安到无法入睡,还是因担心丽妃的报复,忧愁到失眠?皇帝不禁揣摩起女子的心思,自己都未意识到是平生首次,他想他昨日不该急着让她退下,应对她说几句能让她宽心的话,毕竟她怯弱地能被丽妃吓晕过去,是他疏忽了。
  似是他的脚步声惊动了她,皇帝心里絮乱地想着时,见伏在绣架前的女子,羽睫如蝶微颤,像是将要醒来。
  第11章
  ◎慕晚于他,就像一味药引。◎
  在知晓自己当年囚虐的男子,乃是当今圣上后,慕晚夜里怎么可能睡得着,她昨晚一夜未睡,想用做事压制忧思,在绣架前绷布描花样,做刺绣前的准备工作,今早略略梳洗,用了点早饭后,又坐到绣架前,劈线分线。
  身心俱疲下,渐渐慕晚神思倦得撑不住,也不知什么时候,累倦地伏在绣架前睡着了。幸而未再沉入过去的幽梦中,她睡得并不十分深,迷迷糊糊间,耳边似有风吹梧桐叶的轻沙声,似有门扉被推开的吱呀声,似有人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慕晚以为是尚功局的女官过来了,挣扎着驱散睡意,睁开眼时,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一张熟悉到可怕的面庞。她心神剧震,一瞬间心跳得像能从嗓子眼里迸出来,匆忙惶惶然站起时,不慎踩到自己身前的裙角,径直向前扑去。
  但未扑摔到地上,在她身体前倾的一瞬,皇帝就靠近前来,伸手揽她。慕晚正扑倒在了皇帝的怀里,她的脸颊压着皇帝的胸前衣裳,侧耳听到的剧烈心跳声,也不知是来自她自己,还是皇帝。
  皇帝心“砰砰”跳着,惊叹中涌着无法抑制的欢喜。昨日并非只是偶然,他的确完全不排斥慕晚的身体,不仅不排斥,甚至,他的身体,还感到十分地欢喜。
  皇帝因被惊喜的心念冲击着,在慕晚急忙想向后退时,没回过神来,依然紧紧揽扶着她半边身子。这使得本就被慕晚踩得有些许下滑的裙裳,在拉扯之间,又凌乱下滑了寸许,皇帝垂目所见,一片酥软柔腻,饱满晶莹得似是冰雪里化出的美玉,就要挣脱束缚跃跳出来。
  皇帝一惊松手,忙将目光抬得高高的,他也不知慕晚这会儿是何神情,就听她低颤的声音里蕴着无尽的焦灼惶然,“请容民妇先到内室整理仪容,再来依礼叩见陛下。”
  皇帝自然答允,道:“去吧。”张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发紧,他默默滚了滚喉结,目光望着室内上方的虚空,听慕晚脚步急促地走往室内深处,惶急的一步步,像踏在他的心尖上。
  内室榻前,慕晚借整理衣裙的功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想陛下不可能是因怀疑当年事而来这里,如果陛下对她有怀疑,岂会对她态度和善、还扶她一把,陛下不必亲临此地,直接命人将她抓进牢里,严刑拷打、逼问真相就是。
  陛下来这里,可能是为观音像的事。她要绣的观音像,是要献给太皇太后的寿礼,今年太皇太后的寿诞又不同寻常,乃是花甲之寿,陛下对太皇太后孝名在外,可能比较看重这份特别的贺寿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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