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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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扶桑居然认真思量:“把你变作一只鸟儿吗?自是可以。但你不能总藏在别人袖间。”
  “也没有要变成小鸟!”宴如是忽然便生气了,怒视游扶桑,“不就是用魔修的道理修道?那便学!”又问,“魔修是什么道理?”
  游扶桑极快地反问:“常人修行是什么道理?”
  百年修行的记忆在识海里一闪而过,宴如是不自觉便道:“修行者戒、定、慧,之谓清心寡欲,神思专一,明悟天道。常人修行的道理,便是顺应天道,归返自然。太上洞玄真诰有云:清晨面东,双手掐玄元诀,凝神静气,以鼻徐徐吸入天地之灵气,导入丹田,周天三次,方可吐浊气于地;这便是修行。”
  “没了?”游扶桑问。
  宴如是于是又道:“所谓修行,实是蕴取天地的灵气。修行修行,借天地势修行。”
  游扶桑这才道:“确是。正道是蕴取天地灵气,邪道则是攫取天地魔气。”
  “蕴取与攫取有何不同?灵气与魔气又何不同?”
  “蕴取如春雨润物,循自然天地之理,不急不躁,与万物生;攫取则如狂风掠夺,强取豪夺,不顾后果,惟求速成。”游扶桑一顿,“灵气,是世间生机之精华,至于魔气,则是恶念——戾气、怨毒、残暴——之凝结,用之伤人,积之伤己。”
  说到这里,她很深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罢了,仍有失控的风险,你不要学。”
  宴如是忽道:“我要学!”
  游扶桑淡淡:“我不要你学。”
  宴如是皱起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提是你提的,又随口作罢,拿我作消遣?”
  游扶桑忽然闲闲笑起来:“真是折煞臣了。臣哪儿敢拿殿下作消遣。只是常人入魔,或消耗自己的心性以生出魔气,或攫取外界外物的怨气以生出魔气,不论哪个,对殿下而言都是折磨。殿下并非心怀恶念之人,只为了修行而催之,岂不颠倒心性?”
  宴如是仰起脸问:“有你在,我还能应付不来吗?”
  游扶桑反问:“殿下觉得自己可神气?”
  宴如是讷讷:“也没有。”
  “那便不要逞强。”游扶桑轻揉了揉宴如是耳垂,即使知晓对方并感觉不到。
  宴如是道:“我只是觉得魔气与灵气,其实并无什么不同。就像世间有阴阳,有明暗,光照射在树林上,树影随之生。无光便无影,无正亦无邪。”又缓慢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同自己的话,“譬如山间白云与地面黑影,看似截然不同,实则同为天地之气所化。一在高处,一在低处;一向上升腾,一向下沉积。形态不同,本源相同。”
  游扶桑深深看她一眼:“本身如此。”
  宴如是又道:“亦如爱与恨,一向外流淌,一向内坠落;本质同源,只是选择不同。”
  “确是这样。”
  宴如是于是佯作如梦初醒:“那师姐从前说恨我,其实也是爱极了我。”
  又绕回来。
  游扶桑似失笑,移开目光,半晌才道:“你竟有脸提。”
  “只觉得再不说,一切又会来不及。”宴如是偏头往衣服上肩窝里一靠,细声问,“不该有脸提,是不是?但我不提,师姐不说,难道就过去了?我知道不会。它会变成师姐心里一根刺,在某一日,从轻柔松软的棉絮里毫无防备地露出来,扎师姐一手伤。痛痛快快地拎出来,总好过憋憋屈屈地掖着;从前都是我在错,浮屠城一把火,连累庚盈的死,连累你的死,我都在反思,师姐尔后怪我,戏弄我,我承着,也是我自己愿意。后来师姐原谅我,可观念的隔阂却一直在,师姐说我们是‘互相抛弃’,我认的。
  “再后来,就连死亡也没有消弭我们之间的误会,只是苍生啦、救世啦、来来去去死生大事,让我们都无暇去思索其中的偏颇。是什么让我们就着隔阂也能相拥?师姐,我想过,答案是爱。我爱师姐,师姐爱我,所以即便千言万语的差错,我们看向彼此,旁的都会忘记,只记得自己喜欢极了、爱极了眼前的人,再没有别的闲心去做别的事情,只想多抱一会儿,肌肤相亲,鬓角情话。师姐,”宴如是抬起眼,很认真问,“你觉得是吗?”
  游扶桑眼睫一颤。
  宴如是靠着她,像往她怀里塞了一捧滚烫的雪,于是游扶桑的心也颤动。
  宴如是视线移开,眸光转动,声如竹林清泉,又缓缓道:“从前我在城墙上,是为谁而死,又辜负了谁,我该记得。此刻我在朝胤里,是因为谁而复生,又为了谁而来,我不该忘。”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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