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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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殿上,国君端坐高位,面容模糊在天光与阴影之中,可素声的视线自然而然便掠过国君,来到她的身边,那位不知来历的弦宫官身上——女人身披暗红长袍,袍角绣着繁复的花纹,肤色白得几乎透明,唇边是若有若无的笑。素声看到她,无由来觉得自己是看到了一朵盛开在悬崖边的山茶花,艳丽而神秘,又让人本能地感到危险。
  东陵郡的药丸太过诡异,似乎非凡人力所能及,素声猛然地想到,也许这位不似凡人的弦宫官会有办法。
  素声的头于是重重地磕了下去,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她开口,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东陵郡……我的家乡,遭遇了百年难遇的饥荒,可这……分明不是天灾,是人祸,”素声喘了一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硬生生忍住,“有人故意加剧这场灾难,用一种药丸……乌黑的药丸,骗百姓吃下去。吃了它,人会觉得自己饱了,会看见满桌的鸡鸭鱼肉,可那都是假的!有人一边截留赈灾的粮食,塞满自己的口袋,一边看着百姓沉迷幻觉,活活饿死……我娘,我娘,就是这么死的!”
  殿内一片死寂,侍卫长的甲胄微微作响。
  素声咬紧牙关,又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膝行向前,声音颤抖:“国君大人,请饶恕素声私自离城,私放重犯,素声自会谢罪,”她又正对着游扶桑磕下一个响头,“弦宫官大人,我知道您身有异术,神通广大,求您帮我,帮帮东陵的百姓!我愿奉上我的衷心,我的性命,求您、求您为我们查明真相!”
  游扶桑没有说话。
  看着素声,游扶桑忽有一种自己也与姜禧沆瀣一气的错觉。
  半晌,她疲惫地摇了摇头,“此事不易,该从长计议。”
  “如何不易?”大殿的另一端,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年轻的王女疾步走来,声音清冽如刀,划破了大殿凝重的空气,“弦官分明已有头绪,缘何还要在此推辞说不易?”
  游扶桑恍然哑然。
  她该怎么说?她还要与姜禧一同找出七罪。她二人该有合作,不应为了凡人的性命而破坏大局;因小失大,最后会是宴如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东陵郡的百姓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游扶桑在殿上沉默的片刻,宴清知不悦地出声:“宴安,不可向师长失礼。”
  宴安咬紧牙。
  游扶桑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素声于是慢慢直起身子,膝盖与额头上的血迹渗进石缝,“我明白了,”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很决绝,“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
  素声的停顿了一下,猛然抬头,目光直直地刺向她们,她脖颈上青筋毕现,似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拔下腰间佩刀,刀锋直指游扶桑!
  游扶桑未作出反应,魔气已开始护主。
  只看电光石火间,金色的蛛丝悬空绽放,诡秘的山茶花随之如幕布般铺开,牵制住素声,将她笼罩。素声在其中只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飞蛾,山茶花瓣锋利如刃,她很快没了声息。
  短刀落了地,咣当一声响。鲜血染红了覆满尘土的侍卫服,点点滴落,顺着石砖淌开,流淌成一朵刺目而短暂的猩红的花。
  游扶桑听见,在死前,素声呢喃说道:“我并不想杀你,也知道无法杀你。如风荻一样,鲁莽地刺杀……我们都只是想告诉你,有人曾经反抗过。”
  山茶花如饥似渴地吸饮着鲜血,血色愈发妖艳,花瓣诡异地膨胀。
  只是,在素声尸体坠落的一刻,山茶花似也有所映照,花枝猛地折断,整朵血红的花坠落,如人断头。
  山茶花的坠落带起了血迹,血深深地嵌入石缝,像一道无法抹去的裂痕,永远地留在了殿上。
  *
  大殿上死了人,仅有的几个臣子噤若寒蝉,缄默不语。
  血在石缝间蔓延,红得刺眼,侍卫长阿芊与宫人们沉默地清理着,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
  宴安僵立原地。
  她的脸色苍白,视线死死锁在素声那具被白布包裹着抬出大殿的尸体上。宴安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忽看向游扶桑,“游扶桑!”
  她直呼了全名,旋即,又扬起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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