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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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重云侧目看向菡月公主,她素白裙裾在夜风里翻飞如雪,发间白玉簪折射着残月冷光。宋重云望着她不染尘埃的背影,忽觉那袭白衣像极了佛寺壁画里拈花微笑的菩萨,只是菩萨垂眸悲悯众生,而她眼底却跳动着将山河百姓焚尽的业火。他分明看见月光在她眼瞳深处凝成寒冰,那是将大奉数百万黎民百姓推入血海,而泛起的冰凉笑意。
  戌时梆子声在长街回荡时,一只微凉的手突然覆住宋重云手背。那指尖传来的温度像春日暖阳,将他脊骨窜起的寒意驱散大半。
  萧知非垂眸不语,却在抬眼瞬间用目光向他传递“别怕”二字。
  宋重云自然看得懂他眼底的信号。
  “公主,请。”萧知非转身开口,声线裹着暮色里的暖意。
  菡月公主素纱轻颤,略略露出几分难色:“如今天色已晚,父皇又连日操劳,怕是早已歇息……”
  “戌时三刻,陛下的灯该还亮着。” 萧知非截住话头,靴尖已踏上青石阶,“公主若真心与萧某共谋大事,此刻便不该阻拦。”
  禁军统领的佩刀在腰间轻晃,刀柄上的鎏金纹路反射出宫灯的光辉,划过菡月公主苍白的脸。她袖中指尖骤然收紧,又缓缓松开,大门在暮色中裂开半尺缝隙,露出内里晃动的宫灯流苏。
  禁军统领单膝跪地行军礼时,甲胄摩擦声在回廊里咔咔作响。萧知非看了他片刻,目光最后落在对方的护心镜上 —— 那是二品武官云纹。
  “白都头?” 他拖长尾音,指尖轻轻在腰间佩剑上摩挲。
  白曜喉结滚动,大氅下摆扫过青石板:“卑职……已擢升殿前司都指挥使。”
  这个曾经在校场挥汗如雨的下级军官,此刻连抬眼的勇气来看的勇气都没有。
  “哦?”声音明明是从萧知非的喉间发出,却又好似在半里之外般缥缈,“那我要恭喜白都头……哦不,是白指挥使了。”
  那目光里仿佛藏了刀子,割的人头皮发麻。
  菡月的素纱拂过宋重云衣摆,将两人隔开半尺距离:“将军要看的,在那边。”她玉指点向垂花门后的影壁。
  萧知非反手扣住宋重云手腕,手掌间还残留着方才的汗。
  终是没在白曜的身上多耽误,一行人向着后院走去。
  穿过游廊时,宋重云留意到廊下悬挂的八角宫灯换了形制 —— 这不是庆元帝惯用的素绢宫灯,而是南理国进贡的扎染宫灯。青蓝色的灯罩将灯火映的更加明亮,银饰流苏坠在灯底,风一追反而平添几许清泠之音。
  萧知非也注意到了这些宫灯,他的眉心紧皱。
  此刻不过戌时,往日这般时辰,驿站之内仍是热闹,众臣住在一处,总有些活动,庆元帝虽然身子虚弱,但也不禁止臣子娱乐,如今这驿站之内空空静静,仿佛那些人都不存在一般,毫无生气。
  行至后院,菡月忽然停下脚步,挡在众人身前,“萧将军,父皇歇下多时了,此刻不宜惊扰,不如明日我们再来,可好?”
  萧知非道:“陛下这般早就歇息,怕是身子有些不适,臣子哪敢怠慢?”
  他腰间挂着佩剑,靴尖碾碎半片枯叶,在寂静中发出脆响。
  眼见着他要越过大门,菡月素裙一晃,遮住大门,“将军,如若不信本宫,可宣值守的公公来问话,我们这般闯了过去,扰了父皇清净,怕也是吃罪不起。”
  萧知非双眸愈加深谙,他忽而笑道:“好,既然如此,本将军就不去打扰了,至于问询嘛……”
  “便让陛下身边的宫女,宝儿前来吧。”
  “宝儿?”菡月长袖下的指尖骤然收紧,袖口在暮色中泛起几丝褶皱。这个名字像淬毒的银针,扎进她精心维持的平静里。
  “是啊,便是那位精通药理的宫女,曾为陛下调制川贝枇杷膏,服下后将其久咳之症治愈,微臣记得陛下也曾赏过这川贝枇杷膏给公主,公主不会忘记了吧?”
  萧知非握着宋重云的手,微微用力。
  宋重云这才想起,他早已安插在庆元帝身边的这枚棋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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