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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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答的时候在笑, 温温和和的,和他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他以前是带点咋呼的,有点恶趣味, 遇到难事了偶尔还会炸毛。
  顾蝉衣知道他在说谎,在说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谎,目的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但他越是这样,他们越是放心不下。
  如果遮住他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么眼睛里全都是自己都不自知的痛苦与疲惫。
  他们之间见面只隔了两三天,但顾蝉衣有时会有一种错觉,那不是两三天,而是两三年,甚至更多年。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她的孩子突然产生了这样巨大的变化,这样巨大的、不好的变化。
  或许是她的不安被感知到了,她的孩子忽然有了好转,似乎之前都只是她昙花一现的错觉,直到某一日老宴出差,她有急事,没有打招呼便出了门。
  那天是工作上临时有事,她一直忙到快天黑才回来,家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点夕阳的光从窗缝里挤进来,照亮一小块地板,她的孩子就坐在窗边的板凳上,安安静静地发着呆。
  家里的饭菜一点也没动,仿佛屋子里存在的大活人不需要进食。
  “明明?”她莫名有些不安。
  “妈?”她的孩子在夕阳下回过头来看她,还是温和的,平静的态度,在她问起为什么留的饭菜没吃时,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去吃过了。
  是这样吗?
  她半信半疑。
  她的孩子越来越瘦了,轻飘飘地好像只剩下一把骨头,他好像总是睡不好,有时半夜起来喝水,能看到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阳台上,被问的次数多了,阳台上再也看不见人影,但房间缝隙里有灯光。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她的孩子生病了,医生说要住院,她去他的房间里帮他收拾衣服,从抽屉里搜到了好几个空掉的安/眠/药瓶,回到医院后,老宴悄悄告诉她,孩子的胳膊上有很多小刀划伤的痕迹,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还新鲜着。
  他们谁都没有提,但她的孩子好像看出了他们在担心,主动说要去看病,去吃药,那些花花绿绿的药她不认识,她也并没有感觉她的孩子在好起来,似乎有什么耗费完了他的精气神,只剩下一副疲倦的空壳。
  “我会好的,我还要一点时间。”偶尔闲聊起来,他会这么说。
  某一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插播广告的空隙,她的孩子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没头没脑地问了一个问题:“妈,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忽然穿越了,去了另一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你觉得.......我还是我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电视,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她怎么回答。
  可顾蝉衣却莫名觉得心上有只靴子重重地落了地:“别瞎想,哪有当妈的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她拍了拍靠在他肩上的那只脑袋,开玩笑道:“别说你去另一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你就算穿到星际世界里去杀了一百年的虫子,也还是我的孩子啊!”
  她不相信穿越,不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难过极了,为这试探性的玩笑背后轻描淡写带过的时光。
  她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一夜之间成熟了那么多,为什么对家里的一切人和事变得熟悉又陌生,为什么看不见他们时会惶恐害怕,为什么患了那么严重的心理疾病........
  那么多个“为什么”都没有办法用科学现象解释,或许只能落点于玄学。
  她这么多年受过的教育不会让她相信这些可笑的东西,但她作为母亲的直觉在痛苦地哀鸣。
  “不管怎么说———”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轻轻松松,好像两个人只是在讨论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回来就好。”
  和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要怕。
  .......
  在那一次玩笑似的坦白后,宴明难得地睡了个好觉,醒来窗外风吹树叶,阵阵蝉鸣,汽车的喇叭混杂着服装店外放的音响,他终于有了一种自己活在世界上的笃定。
  不是做梦,不是幻境,他真的真真切切、确确实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这个属于他的时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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