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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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浔跪在板榻旁,浅色衣摆散落在地,凝红的血渍与乌沉的泥污在其上交织斑驳,褶痕深陷。
  寒意从牢房的四方石墙中渗出,他却额头汗珠密布,后背的衣衫更是早已被汗水浸透,湿冷地裹在身上。
  即便是面对怒发冲冠的盛帝,他也始终腰背挺直,可此刻身子却弓着,垂于身侧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透着难以掩饰的惶然与脆弱。
  听着蔺老故作轻松的插科打诨,他终是忍不住,泪水颗颗滚落。
  他早已留意到桌上的那根竹簪了。
  老师向来是与众不同的。
  世人皆以金玉为饰,老师却独爱一支竹簪挽发,再配上一袭宽袍素衣,虽人在庙堂,瞧着却像个洒脱不羁的隐土。
  但桌上那根竹簪,簪尖已被磨得锐利非常。
  上面还染着暗沉如墨、几近干涸的血迹,在素净的竹色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按律例,下狱之人皆需除去冠服。
  然老师身份尊崇、德高望重,据说福顺公公押送老师至诏狱时,也曾特意叮嘱不得苛待。
  若不是老师自行要求,想必连这身囚服都是不必穿的。
  自他进入牢房,前后已近一个时辰了。
  无人知晓,他是如何满心煎熬,仿若置身炼狱,恐惧与绝望如影随形。
  他毫不怀疑,老师自那夜踏入宫闱,不,甚至追溯到谋划初定之时,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那封血书.......
  他不必看就知道,定是老师写给圣上,想要一命换一命。
  用老师自已的命,换他江浔一命。
  这个猜测,恰似利刃直刺他的心底。
  尤其看着眼前,一向如顽童般生龙活虎的老师,如此脆弱地躺在这冰冷的地方,生死未卜。
  “老师。”
  “您这是......在剐修直的心啊。”
  江浔哑声开口,泪水划过他向来坚毅的面庞,眉眼间盈满的,是密密麻麻的脆弱与无助。
  蔺老心头猛地一颤,这一刻,依稀又瞧见了十年前初见的那个孩子。
  那一日,在安阳伯府的会客厅,小小的修直在安阳伯的催促声中,从偏室里走了出来。
  他明明有着一双极明亮的眼睛,通身极得体的仪态,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眉眼间的茫然。
  就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野鹿,像迷失于风雨中的孤雏,毫无预兆地落进了人世间。
  纯洁,干净,是块真真正正的璞玉。
  “修直,人......人固有一死,这件事上......是你执妄了。老师......老师已年过花甲,可称一句......长寿了。”
  蔺老觉得眼皮重得很,疲累感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几乎撷取了他浑身的热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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