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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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甲板后,集装箱正对海岸这侧,是唯一玻璃面。对着透明壁障,两人押着商沉釉跪地,锁死手铐,断绝他逃离的可能,随后一齐离开。
  商沉釉仰起满面血污,姿态弯折几近伛偻,抵额紧贴住玻璃。
  那双浑浊的灰瞳浑无光彩,不眨动,怔然注目距他一步之遥的箱中人。
  江沅声、江沅声……
  他双唇战栗,下颌透出铅灰的病色,灭顶的绝望随海水吞没四面八方,闭塞他的口鼻,害他窒息,似乌血越涌越浓稠。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命运何其可憎,让他一人遭难不算完,还要牵连他无辜的爱人。
  他的小画家年轻、脆弱、漂亮,本该做蚌衔的珍珠,捧在掌心也怕亵渎,却被命运一再撬走庇护,磋磨到奄奄一息。
  谁都可轻易伤害他,我是害他最深的那个。
  声声……
  他喉咙淤肿,仅能发出幼犬般的细弱哀鸣,难以唤醒囚在病痛中的人。头颅在肩上形同负累,徒劳撞动坚固的玻璃。
  一下一下的撞响里,有道脚步声混入,由远及近向他踱来。
  那人似乎是愉悦非常,行走时节奏轻快,形成踢踏舞的步调,伴随走动哼唱一首古典歌谣。
  是威利国的安眠曲,是帕斯劳伯爵的女儿,在火场上留过的遗言。
  撞额的人因此倏地顿住,灰瞳剧烈一缩。不到顷刻,商沉釉愕然地挪动瞳光,望向来人。
  甲板的尽头,迎面一道高大的影子,轮廓在闪烁的光晕里若隐若现。影的手臂从两侧垂下去,指尖流淌出一张长长画卷。
  在走动之间,那画卷曳坠到甲板上,随风摆动蹁跹,恍若旧世纪女人的蝶丝裙摆。
  可那影子分明不是女人。
  那人模仿他母亲哼过的曲,嗓音却是属于青年男性的沙哑低沉,应该称他母亲为姐姐。
  那是Vincent,Vincent·Parsyra.
  Mesus安排来送东西的人,竟然是他那叛逃多年的继承人,他的长子。
  老伯爵秉性狡诈,俨然不愿亲自动手沾染麻烦,因此特意找了牵涉最多的人,来当替罪羊、刽子手。
  商沉釉心中悚然,来不及思索‘为什么’,下一秒,Vincent就从昏光里抵达他咫尺前,不再细细哼唱,露出上翘的唇弧线。
  他在笑。
  男人的笑靥糅进女人的柔色,五官表情套了虚伪的壳,向他俯下身来,瞳珠放大数倍,绚烂地割出散射状癍痕。
  “怎么又弄脏了,我的Chio,”
  ‘Vincent’弯腰,吐字温声细语,轻柔地责备他:“上次不是得过教训了么?”
  字字都显得诡怪,出口的刹那,无形揭晓了‘他’现身的真正缘由——是“她”出现了。
  商沉釉幡然醒悟,失焦的瞳孔又聚焦,垂下眼,直视那画卷,望见画中是燃烧着的火海炼狱。
  那里的落款签名,正是‘江沅声’的笔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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