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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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元娘一扭头,刻意挪开目光,颇有两分赌气的意味。接着,她扭头就走,一路疾行,而魏观则始终跟在她身后,不论她走得多快还是多慢。
  哪怕她突然跑起来,刻意捉弄他,他也未露出生气或不耐的神色,而是耐心陪在她身后。
  见他如此,元娘倒是生出一些愧疚,她乍然停下,换了个方向,走到了两人素日里见面的地方。
  魏观跟着她,直到她停在水边,看着她随手折了一根柳条,扯着上头刚刚冒出来的嫩芽往水里丢,他这才上前去。
  他先是站在元娘身侧,但也不算很近,只是静静垂眸看她,神色不自觉便柔和几分。
  元娘许是焦急忐忑,他才停下片刻,她便觉得已经过去了许久,却一直未等到他开口。她干脆连珠炮似的发问,“你不是也中第了么?怎么不在府里受人庆贺?魏相公身居高位,想来到府上庆贺的人当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吧?怎么,可是也有人上门提亲,要招你为东床快婿呢?你到这又是做什么,为何不说话,可是要显得你如何宽宏大量,又看看我是如何骄蛮不讲理?”
  元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这些时日常常想起魏观,可是今日忽而见他,心中就止不住有一股火气,驱使着她口不择言,恨不能将他羞辱,让他知道自己是怎样粗蛮的人,好知道退婚是对的。
  但是,她恼怒的情绪中又夹杂着一丝后悔与别扭,既想对他发火,又隐隐期待他哄自己。
  元娘何时这么矛盾过。
  她问完,心中便涌起悔意。
  她觉得自己坏透了。
  她奋力扯着柳枝的手垂下,头也低下,垂下眼眸,说不出的落寞伤感。
  好似知道自己做错了的小孩,准备受到长辈的斥责。
  但并没有。
  魏观不会斥责她,她更不坏,只是压力与纠结之下,难免思绪纷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又觉得两人退婚该彼此远离,偏她还是真的心悦魏观,两相矛盾下,自然就如此了。
  甚至,她心中难免会有另一个念头。
  既然魏观早就已经认出自己,他后来对她的诸般好,究竟是真的心仪她,还是因着婚约的缘故,他觉得自己要履行两家诺言,将她视作有婚约的女子来对待,因而对她尊重,对她关怀?
  多次接触下来,元娘不敢说自己将魏观看透,但也有些了解。
  他这人看似温厚随和,其实与外人相隔甚远,看似好接近,却也最难接近敞开心扉,只是言行举止上恪守礼数,毕竟他自幼长于官宦人家,受的是标准的士大夫的教育,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准则。
  正因如此,在他看来,长辈们定下的婚事,是决计不能因一方落魄就贸然退的。尤其是其中一方长辈已然去世,这不符合道义。
  以他的秉性,对她好,看似心仪她,都是因此。
  元娘知道,甚至她若是强硬地退婚,和魏相公夫妻一个态度,魏观不会勉强她成婚,但往后的照拂也断不会少。在他看来,长辈的诺言,许下的婚事,是一份责任,意味着他必须照顾她,不是些许财物就能替代的。
  以魏观的责任感,倘若两人婚事不成,他甚至会亲自帮她审视夫婿,为她出嫁妆,送她出嫁,看着她往后余生安好无虞,才能放下心。
  念及此,元娘的心酸酸涩涩,胸脯起伏不定。
  她背过身去,死抿着唇,语气生涩,“若你是忧心退婚一事,来日传出去有损你的声誉,不利你的仕途,大可安心,我会守口如瓶。”
  她这是气话,也是试探。
  魏观何等敏锐的人,自幼随着父亲见了不知多少官场上老谋深算的人,使他能够观人与微,又怎会看不出元娘在想什么。
  魏观站在元娘的身后,他没有贸然走动,或是唐突地靠近她。
  河边清风浮动,他一身素白黑袍边的襕衫,身侧是清澈的河水,雪白的墙壁,长长的黑褐色的柳条,冒着嫩绿的枝叶。这一切都素淡明净,与他这个人的气质相得益彰,浅浅的,淡淡的,如春寒料峭中的清清河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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