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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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晚,必然咳得昏天黑地,不能再照拂他。
  我回小舍解衣歇息,这一回,云何欢没再赖着跟过来。昏黄灯下,我委实耐受不住,将那血沫呛出,这次手帕上的红色泽极深沉。
  可能是慢毒开始真正侵体的迹象。比预想中快太多。
  每一个雾谭请来的大夫,都嘱咐了我要好生休养、不可劳累,怎么能每日看八个时辰公文。可我不兢兢业业做这些,如何稳得住云藏,如何在朝上说一不二。
  我捏住胸口闭上眼,缓慢吐息,调整身体。
  此次还好,虽眼花一阵,并没有晕。就是估摸这手帕拿回去,又要挨骂了。
  成大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云藏在早朝时,让人读了云知规迢迢千里上的谏表,内陈边军边民生活如何苦寒,细数父皇种种与民争利不是。云藏听完,动了大气,当庭两眼一插,晕了过去。
  而后人仰马翻,送回寝殿。等到下午,人醒了,召我前去御前。
  云藏寝殿外跪着一地宫嫔,门口跪着一地太医,再往里,御榻前,云何欢正十分担忧、万分贴心地伺候亲爹,亲手一勺一勺喂汤药。真是个看起来孝顺得不得了的好儿子。
  我近前后,还没跪,云藏便亲切地让我起来,赐座,再问我朝上动向。
  我恭谨道:“陛下今早着实是吓着臣等了。臣已告知了众臣,一切静待陛下宫中传正式的消息出去,不教他们生乱,影响朝政。”
  云藏半躺着,模样已使不上坐直的力:“有劳明之替朕分忧。依明之看,现在是否是召知规回朝的好时机?”
  我继续忠肝义胆地恭谨:“河北之事未久,大殿下战功也尚且不足,恐怕世家那边,难以安抚。”
  云藏道:“倘若有你辅佐知规呢?”
  我滴水不漏地答:“臣自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之后,云藏跟我絮絮叨叨,聊了一个时辰当年之事,他在外征战我安定后方,我们君臣相处多么和谐。我听着聊着,逐渐坐近,乃至从云何欢手中接过匙碗,也亲手给他喂药,脸上笑盈盈,跟他“是是是”、“陛下说得没错”、“那段时光臣也很是念想”,忠心得恨不得把自己拧出水来。
  当晚前半夜,云何欢都在云藏身边很有孝心地侍疾,直至后半夜,他才来尚书台,并带来了最确切的太医诊治结果。
  之前是外强中干,现在外强也撑不住了,仔细将养,或还可续上一月。前半夜侍疾时,云藏躺床上还十分懊悔,悔不该一怒之下杀了华卓,哪怕让人神医再多看看呢。
  因此,今日我先不与三殿下纠葛彼此之间的烂账,径直案前商讨计划。
  我直下定论:“云藏可能会暗中下令,让大殿下尽快回朝。”
  云何欢坐在对面,仍摆弄着核桃船,不说话。
  我继续讲:“如今云藏周围近侍,已唯殿下马首是瞻。在药里掺些东西,让他就交待在这几日,应该不难。之后臣便在遗诏中替他立你为太子。”
  云何欢又闷了片刻,才问:“还要赐死大哥,对吗?”
  我道:“臣会安排好假死的药酒。”
  “能不能我先给大哥传信,与他说清楚?旨意上直接赐死他,他可能会误解。”
  “不可。这种信件若在途中被旁人翻去,殿下便万劫不复了。”
  “可秦太傅,这样……当真稳妥?”他将核桃船捏回手里,“万一他接旨后用别的方式,不喝我们送去的药酒呢?万一被看出来了,他生我气,撕了圣旨,要派兵打我?万一你……反正,有没有别的办法?”
  万一,我。
  他还是不相信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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