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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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就别让她知道。”陈崇淡淡道,身体因失血过多有些无力,连带着声音气势都疲软不少。
  “别削了,我要休息了,你回学校吧。”陈崇冲他摆摆手,让他快点回去,最近刚开学,辅导员的假更是难请,庄畅晚上能溜出来已经是仁义尽致。
  庄畅犹疑地看看他:“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陈崇懒得废话:“你有假能夜不归宿吗。”
  “……不能。”庄畅嘀咕道,收拾收拾东西从病房出来,出去后在前台护士处反反复复叨叨了快十分钟,叮嘱她们一定注意好陈崇,这才走了。
  病房里陡然安静下来,双人间病房,另外一张床的原主人下午进了ICU,暂时还没有安排新的病人住进来。
  陈崇身上的绷带纱布缠得很紧,甚至有些勒得喘不上气来,他沉沉呼出一口气,盯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医生怕他乱动,崩断了缝合的针线导致伤口再度裂开。
  因为陈崇是感受不到痛的,他是个少见的痛觉缺失患者。
  小时候学习走路会摔倒浑身淤青乌紫直到爬不起来,童年学习骑车的时候膝盖手肘擦破很多层皮,长大后碰上打架也是最不要命的那个。
  有的人感慨:“陈崇,你好厉害啊!就像钢铁侠一样,一点都不怕痛!”
  有人羡慕,觉得这是馈赠。
  唯有陈崇明白这是一种惩罚、天谴。八岁那年他感知不到父亲攥疼他时释放出的求救信号,长大后丧失对“痛苦”一词的理解与感知。
  陈崇不明白什么叫做很痛苦,他每天定时定点睡觉起床,午夜梦回时会想起幼时的快乐记忆,会想起父母双亲双双死亡的夜晚,睡醒时眼角会有干涸的泪痕,他却不明白痛苦是什么。
  是眼泪还是噩梦?
  十三岁那年陈崇意外获得了一把刀,是一把好刀。陈崇宝贵这把刀,为他打磨刀刃、保养,替它做修护。
  刀是野蛮的,富有抗争意义的一种武器。也是能够清晰证明陈崇还活着的证据,手握刀柄刀刃朝内,看着鲜血从绽开的皮肉中缓缓流淌,他发现生命是流动而非静止。
  十五岁的时候陈崇用自己的鲜血为这把刀开了刃,在他掌心留下道会跟随他一生的狰狞疤痕。
  每当陈崇觉得自己应该痛苦的时候,每当陈崇再次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能称之为活着的时候,刀会给他答案。
  陈崇预设的人生中,等他了却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打造重组一辆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机车,他会选择用这把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只会是一眨眼的事,没有疼痛没有牵挂于是没有恐惧。
  这是把好刀,能够证明他活着又能带他解脱。却无法告诉他什么是痛苦。
  至今,陈崇依旧不明白什么是痛苦。
  而他决定选择放弃解脱,若是草率地死了,陈崇这个名字将在关自西未来几十年的岁月长河中逐渐淡化,关自西不会记得他,关自西不会只属于他。
  以至于他流了很多血,身体摇摇欲坠的时候,陈崇第一次后怕,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畏惧死亡。陈崇竟然也怕死了,怕闭上眼后就这么和关自西草草结束。
  在这个午夜,陈崇认定他将会和关自西纠缠不清一生,恍然间回忆起那晚关自西对他说的话——“在很多个瞬间里,你都想把一辈子都拘他身上,死心塌地的缠着。”
  比起陈崇执着十九年的痛苦命题,领悟到喜欢关自西仅仅需要一个瞬间。
  关自西自那天以后没有再见过陈崇,他把家门的密码换了,家里那些属于陈崇的东西却还是没舍得丢,他将它们统一放进纸盒里,塞进了那个充满奢侈品袋的客卧。
  将这些腐朽的过往锁了起来。
  在应酬社交来往间,他咽下昂贵的酒水,望向窗外某只腾跃而过的飞鸟时也会想起陈崇。陈崇的身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安静的、冷漠的、烦躁的、性感的。
  这个错误成为了一种诅咒,每夜都会寻着他压抑克制的想念寻到梦里来,最后化成滩带有腥气的黏腻的欲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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