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3)
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走在夜晚的海边,问她:“初夏,你哭什么?”
他走在前面,她只看得见少年的背影,个子那么高,肩背那么纤薄,风吹起他的白衬衫,勾勒出清晰的肩胛骨。
少年奔跑起来,被月色笼着的身影,宛若一团炽热的火焰。
听到他说:“初夏,你别哭了,要往前跑啊,跑快了才会到你想去的未来。”
跑啊跑,好想跑快点,好想追上他,但双腿像泄了力,脚一直在动,却向前不了一步。
她被什么东西拖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跑远,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
她哭得更厉害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堵在胸口,如一波一波的海水朝她袭来,她被完全淹没,快要溺水而亡时才惊醒,脸上、身上已全是冷汗,枕头上也湿漉漉的。
有什么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流到她的嘴边,咸咸的,温热的。
窗外的暴雨没有停歇,下得没完没了,像她怎么过也过不完的青春。
早点结束吧,这漫长的十八岁!
*
除夕一过,初夏就要迈入十九岁了。
只是,迈入十九岁前的日子并不好过,她跟着爸妈和哥哥回到了北方老家,回家那段时间,三层别墅的卫生、他们的衣服、一日三餐,全由她包揽,根本再没时间想别的。
一天下来,身体累得要散架,躺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活成了保姆。
真是贱命一条,任人摆布。
除夕那天,她贴完对联,打扫卫生,还要准备年夜饭。
这是第几年她来准备年夜饭了?第三年了。
她在清洗淡水虾时,客厅的电视里回放着历年宋丹丹、赵本山饰演的小品《钟点工》,听见爸妈和哥的笑声。
给虾挑黑线时,不小心被虾须触到,戳破了手指,冒出血珠。
摊开手掌,十指因这些天干活而掉了几层皮,看见里面粉红色的嫩肉,手心已生了一层薄薄的茧。
初夏冲洗着手指,直到血混着水流尽后,才又继续剥虾线。
满满一桌年夜饭,初夏忙了
整整一下午,四人举杯之际,无人跟她说一声“谢谢”或“辛苦了”。
碰杯时撞击出的声音,像从远古传来的钟声,迅速消弭。
她吃得依然很少,完全没有胃口,等他们都吃完,她把桌上收拾一番,洗完碗筷才上楼。
楼下传来春晚热闹的歌曲声,很远很远的天空炸开了烟花,这座城市依旧热闹,但都属于别人,她仍是孤独的。
不过是一座被遗弃的岛屿。
孤身成岛,无人知晓。
她剪着视频,拼凑这座北方城市大街小巷过年氛围的素材,成美好的完整影像,发到微/博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