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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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样的高兴之气,被雨水摁砸在原地,飘不进燕州城的权贵府邸。
  城南飘着画舫,亭台楼宇里是琴音糅杂娇笑声,喧哗笙歌下,卖唱的角儿歪进锦袍里,媚丝勾紧那人的腰,痴痴发笑,“哎呀,终于落雨了,奴家再也不用与旁人一道用水了,大人,今日怎的只见您?不见刺史?”
  “哼,”她翻身仰倒进那人怀里,磨一磨他的胸膛,“莫不是刺史来过一回,嫌奴家生得不能入他的眼?”
  那人腰间躞蹀带锃亮,捉了她两片唇去亲,胡乱答道:“心肝,在我这提什么刺史呢?变了天,刺史染了风寒,再过两日他会来的。”
  说话间,将软了腰身的角儿揽起,转背掀帘往榻前去,笑得靡丽,“乖乖,磨得我心尖痒,我在这,还想什么别人?”
  迤逦脂粉香吹下楼台,并着风声拐进两条街外的回洸巷,在黑漆漆的秋夜里渐显几分吊诡。
  刺史府内,梁畚举一盏琉璃灯缩在暗室盘算那些个私产,一双吊梢眼因探查数目左右乱摆,两撇油须贴在唇角,穿一件琥珀云纹圆领袍,腰身精瘦,背虽弓着,眼眉却精神,哪有半分病弱模样?
  梁畚近来总睡得不算踏实。
  自打节度使常真往清水县那样贫瘠的地界去挖渠引水,他一颗心就没落下来过。
  户部的款项层层往下落,比及总账,落在他手里的数目已算不得太多,清水县那样的地方,贱民麻木,只晓得日复一日耕田,哪用得着银钱?
  不就是雨么?这雨不还是落了?
  梁畚晃过琉璃灯,照亮阴影处两个映着贪欲的算计眼,思绪不免又七扭八拐。
  清水县县衙那蠢笨东西,到底有没有惶恐认罪,有没有将罪责揽在自个身上?
  他之所以大胆吃下户部拨下的款项,便是晓得清水县有个蠢笨至极却仍装模作样的县老爷。
  这些年来回递交公文,他斥责过那人几回,每回都是不管旁的,先一股脑将罪责揽在头顶,生怕挨了上头责骂。
  常真若动怒,他不信那蠢东西不全然揽下。
  清点完私产,梁畚拉开暗门出去,辗转将门遮掩住,复又拉开书房的门,慢步在廊下徐行。
  虽说过去这么久,常真都未往燕州城来,只修了些沟渠便离开了燕州,可梁畚总觉着,有那么些不对劲。
  大抵是心虚作乱,这些日子他益发难眠。
  反复咂摸几日,梁畚还是决定将那十处银钱再挪去旁的地方私藏。
  不知不觉走近前厅,里头亮着灯,明窗身影摇摇晃晃,偶尔重叠在一处,娇笑嬉闹飘荡出来,是他的妻妾在灯下夜话。
  梁畚弯起微笑,快步蜇入前厅。
  他的妻体贴,妾室不争不抢,这些年后院从未起过火,他满意极了,这厢有些忧心,见了她们,也暂且能将思绪撇开了。
  轰隆——
  雨声在歇山顶上鸣响,见了他,梁夫人‘哎哟’一声,揽起他两条胳膊细细扫量,“老爷,变天了,穿这样少不冷么?”
  姨娘歪着脑袋,头上钗环撞击声如玉,嬉笑道:“姐姐心疼老爷,做的袍子为何不拿出来?”
  梁夫人回首嗔她,含笑指一指她的鼻尖,“你莫要笑我。”
  抬手召来仆妇,梁夫人吩咐道:“回我那,将我替老爷新裁的袍子拿来!”
  仆妇得令忙旋身拐出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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