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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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案件负责人看了一眼,法医的声音不带感情地读出报告上最后几行文字:
  “……经鉴定,体表约束伤与临终关怀性制动相关。
  法医学结论 :冠状动脉左前降支狭窄90%,急性心肌梗死。”
  换句话说,明确自然死亡。
  听见这一结论,秦风坐在会议室中,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庆幸验尸的结果证明了,马阿普老人并非被至亲至爱之人害死,没有狗血、没有刑事案件。
  他庆幸,这位老人度过了拥有三个强壮儿子的、被村里人称羡的岁月,在身体还不至于老得无法承受时,除了离去前的几小时,算是较为安宁地离去。
  但他也觉得老人不够幸运。如果老人出生在更为发达的地区,可能不会过早地在40多岁就患上心肌炎症,且在发现时能及早干预,而不是等到快60岁再确诊。
  他庆幸老人确诊时,三个儿子都已成年,在老人的晚年还是得到当地文化下、三位媳妇的最高礼敬侍奉。
  他又遗憾于,若非生活于这种信仰和巫医环境,按时检查及时复诊,以药物控制,老人应该能再活很多年。
  他庆幸于老人曾有条件就医于县级医院,也遗憾于老人没能把医嘱的药物按时吃完。
  庆幸于老人死前、三个儿子都在床前;遗憾于如果他们不迷信巫师、而及早把他这个乡医找过去插管急救,说不定老人能支持到县城医院进行手术治疗。
  他又想起那晚上逃难时,护士小张说的话:
  “就算真送县医来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会放弃治疗?万一死在手术台上,术后感染?
  再说搭桥手术吧,就算有国家对他们贫困山区补贴,加上住院费等,出院自付起码也要10万左右吧?他们有这钱么。”
  秦风的确不熟心外,但神外,术中术后救不回来的比比皆是。
  即使是在像华瑞已经以费用,而双向筛选过医生技术、和患者支付能力,这样的理想化条件下。
  医学是门统计学科。在概率中,每一个个体都不得而知,自己是少数幸运派,还是少数不幸派。
  医疗技术是高精专业的体现,而医学人文要把位置放得极低。
  高到何方,低到何处,这个答案正是他目前所寻找的。
  最后,秦风轻轻叹一口气:
  他在首次验尸时发现生前伤,死因存疑,不交由法医解剖,无法得知真正死因。这是《死亡证明管理办法》规定的内容。
  作为驻乡医生,职责范围内,他秦风能做的,严格按规定完成。
  马家老大的反应比他慢上一些,但理解完上述结论后,眼里突然涌出泪水,用着当地语言,一会儿哀叹,一会儿一双眼睛赤红,盯着桌对面的乡医,眼神像杀父仇人一样。
  秦风倒不是不可理解。
  马阿普算是较安详去世,他们族人讲究的“全尸”,而现在却在儿子面前,被解剖刀切成碎片。
  在老人已经基本没救时的缚手缚脚,是避免什么魂灵滞留人间,是信仰;只是在死后解剖才得知,这缚早了的半小时,留下了生前伤,是科学。
  宗教管理局的一位学者,用汉语和当地语言重复了几遍,告诉马家老大,可以在阿达去世前叫医生过去看看,看是否有救。
  但这也只是基于人文选择,没有法律强制义务。
  事情了结,秦风与李叔分别在相应文书上签字,准备步出县公安局。下午要回乡,明天周二得正常上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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