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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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是愿告诉她忆柳实际是什么模样,当初将遍体鳞伤的他拖得老远是何等言语作为。可哪怕是用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思考,他也知道,她是绝不会相信的。
  再者,不过是什么“讨好他人”“并不自信”,谈得上什么“可怜”呢?若这都算得上是“可怜”,那么——
  “我可比他可怜。”
  平安看着项翎。
  “我可比他,可怜得多了。”
  那是平安从不诉诸于口的往事。
  他将那些痛苦的,晦暗的,阴翳的,血淋淋的记忆放在内心深处最深,最不起眼的地方,一层一层盖上厚厚的血痂。每一次痛苦,他都重新结一层痂,直至那些过往离他越来越远,终于不再日日折磨于他,只在梦中时或不时旧日重现。
  而现在,如今,此时此刻,迎着项翎疑惑的神情,他扒开了自己的痂。
  一层一层地揭开,揭开,再揭开,直至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他咬着牙,将那些伤口也扒开,将里头涌出的痛苦与鲜血捧出来,都说给她听。
  他无力骤然承受,只能先从最不痛的事情说起。
  他说:“我七岁为娼,十岁……”
  人会粉饰自己的记忆,岁月会令人遗忘过往的痛苦。可即使已经度过了这样多的年头,不知为何,他仍清晰地记得当日的痛苦。
  他出了好多血,疼得撕心裂肺,嚎啕大哭。那人嫌他吵闹,将他的嘴堵上,就着他的血使用他。
  仿佛被用最尖锐的利刃反复捅了无数刀。在模糊的记忆里,他听到哥哥在为他求情,却半点也没能中止那漫长的折磨。
  “那之后,我和哥哥被呈献给他,成了他独属的玩物。
  “而他对‘玩物’……从不会有丝毫怜惜。”
  “我们被斩去——”平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善饮酒,杯酒入喉便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总会不受控制地吐出真言。可现在,即使是在被酒精麻醉得最为透彻的时候,他也骤然间悬崖勒马地意识到,有的事是不能提的。
  他绝不能提及任何,任何会让面前的人消失的事。
  他张了张嘴,跳了过去:“我们……受了很重的伤,伤还没好,他便会持续地……使用。”
  “卑贱之人不是人,只是玩具。”他有些语无伦次,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这样的伤,每日都有。我……每天都哭。”
  如今,他身上的伤痕被世上最温柔纯粹的女子很好地照料过,已经一一收口,不那么痛了。
  可过去,他曾从未得到过如此的照料。那人喜血腥,最喜欢给他一身刑伤,又将才结痂的伤口一一扒开,蘸了里头的鲜血喂给他吃。
  或者喂他的血给他哥哥,喂他哥哥的血给他。
  “很……很疼……”平安越发语无伦次,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不应该这样的,这早已不再让他恐惧了。他已成为了顶天立地的人,他已亲手诛杀了自己的梦魇,可为什么,现在……
  也许是因为入喉的酒,也许是因为……
  “好了!够了!”项翎一把抱住了他,逼迫他看她的眼睛,“停!不要再想了,看我,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什么都别想,只看我!”
  平安抬起头,看到了那双一如既往纯粹至极的眼睛。
  他想,他好像总会因她而变得分外软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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