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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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马受惊,是你让送干草的小伙计在鞍上动了手脚。有这样的谋算,何至于一击不中便生死志,看来从前是我高看了玉老板。”
  他放下理好的纱布和伤药,冷冷地一转身,“仇人还在,拼着恨活,还是含着屈死,我以为这抉择很清楚了,你却想不明白。”
  玉非柔挣扎着坐直身,眼泪已经流干。
  沧浪视若不见,快到门边时方才驻足,对她说:“真想死也不差这会,好赖等前朝见了分晓再说。”
  “你什么意思?!”
  高无咎还算镇静,但擦汗的动作却带了点强弩之末的意味。他叱着封璘,手在宽袍下悄然攥紧,拿不准对方究竟知道多少。
  封璘从袖中倒出两张文纸,递给圣人旁边的黄大伴,倾身道:“三年一度的经试,事关和尚给牒,臣弟从普觉寺通过的答卷中随意捡了两张,请皇兄过目。”他转向高无咎,似笑非笑地说:“佛祖成天对着一帮不通经文的假和尚,换作本王,也是要生气的。”
  他把“假和尚”三字说得意味深长,高无咎脸一下白了。
  第35章
  天下僧道度牒的发放,事权归礼部。庆元三十五年以后,因各地寺庙自行披剃的僧人太多,遂于礼部下增设度牒司管辖此事。
  晏国素有礼佛之风,凡持度牒者,官府例免丁银夫役。故此,绞尽脑汁想挤入缁衣羽流的人与日俱增。为化解度牒供不应求的难题,礼部特提出将三年一次的度牒发放延宕至六年一次,各地僧人须来京通过考试后,方可领取度牒。
  经试内容无非佛家戒律菩提经义之类,由度牒司统一核准裁定。封璘抖搂出的这两纸文书,皆为今年普觉寺新录僧人的答卷,不说夺情悖理,也是满纸不知所云。
  隆康帝一见就寒了面色:“这种浑水摸鱼的糊涂虫,怎么敢放进普觉寺中?!”
  礼部尚书不敢怠慢,慌忙出首,敷衍道:“许是底下人办事不当心,判卷时看走了眼也未可知,圣人息怒!”
  “走眼么?”封璘冷睨着,“度牒司新判的五百张答卷中,多的是这样的不经之谈。有些太离谱的,就不在金銮殿上示众了,免得教人说济济大晏、巍巍普觉,连个正经懂佛法的人都没有。”
  陈笠何等乖觉,立马接口说:“原来如此。督察院前两月才接礼部移文,申明要将度牒发放的员额增至三千人。下官私心想,原先的一千五百人已是不少,向往皈依的人再多,也不至于足足翻了一倍。敢情都耗在了这呢!”
  隆康帝表情愈难看,一摔答卷,喝道:“长史何在?!”
  两张纸轻旋着飘至阶下,被点到名的度牒司长史却仿佛重斤压顶,扑通跪了下去:“圣人饶命......”
  隆康帝愠声:“说!到底怎么回事?”
  长史支支吾吾,孟冬天气鼻尖都挣出了汗珠。他像是被天子之威压得抬不起头,余光却擦着金丝缘边溜向侧前方的高无咎。
  封璘看在眼里,掖手踱到跟前,一笑像是金碧都挂了寒霜:“令公子上月百日,高府送去的独山玉髓莲纹锁还还戴着呢?”
  长史抖若筛糠,不消再逼问,连连磕着响头吐得个干净:“是,是二公子,拿来份名单,叫我依照上头所写挨个通融——”
  “哪个二公子!”封璘袖一挥,正打在他鼻梁,厉声道:“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正经主子是谁!”
  长史口中哎呦着,哭丧脸道:“是高诤。”
  此言一出,大殿岑寂,落针可闻。
  位列上首的高无咎未见任何踟躇,当即叩首告罪:“老臣治家不严,纵得孽子为牟私利染指度牒买卖,其罪当罚。老臣不敢包庇,但请圣人看在高家累世忠良的份上,从轻发落。”
  言辞恳切,恨不能下一秒就涕泗横流。封璘俯视他匍地的身影,唇畔冷笑就快要溢出来。
  这般就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难怪能多年稳坐钓鱼台。要知道,比起其他更严重的罪名,盗卖度牒这一项,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隆康帝面色并无好转,但情知再刨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高无咎这招破釜沉舟,断的却是自己的后手。
  他语气沉闷,只能道:“高诤弄权谋私,擅自插手度牒发放一事。姑念其初犯,免去锦衣卫指挥佥事一职,罚俸半年,以为惩戒。”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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