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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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恰恰是然而。
  她做不到,三年前做不到,三年后一样如此。她毫无长进,仍然带着感情的沉重镣铐。
  她坐下来,抿一口刚刚端上桌的锡兰红茶。
  算不上惊讶,也称不上痛苦,她似乎对这个谜底早有预感,这预感能够使她平静地接受田一峰口中所陈述的一切。
  然而她还是会去想象,曾经在缅北深山,在勒戒所,那曾经无数个不眠夜,他经历过多少疼苦。
  她爱他,心疼他,这一点居然分毫未改。
  “累不累?”余乔问,“永远这么自以为是地替对方想好退路,自顾自当一个大情圣,你们累不累?”
  田一峰语塞,看看余乔再看看小曼,竟然无言以对。
  余乔说:“我希望我可以恨他,也希望我可以忘了他,但是一样都没实现。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是麻烦你下次‘替人着想’时,考虑考虑对方愿不愿意。”
  田一峰大概也很无力,他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复杂的情感迷局,就连作为第三人都没有办法应对,但他从内心里敬佩她,“小川在缅北经历的事情太残酷,连我都没有办法想象。他能坚持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余乔,朗昆毁掉的不仅仅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信仰,你想想他当年为什么会主动申请去瑞丽,他心里——”田一峰说到激动处时面颊发红,一手指向胸口,一字一顿地说,“他心里有一把火、一个信念、一种理想,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记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让自己不去回忆当天接受注射之后du品给*带来的刺激和愉悦,那种隐隐的回味,已经足够摧毁他,你明不明白?吞过安眠药的不止你一个!”
  余乔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沉默似沙土从天花板向下落,渐渐淹过头顶。
  咖啡厅开始播放迷离的情歌,无奈那些婉转朦胧的歌词仍然无法开解眼前的压抑。
  余乔认为这是一个死结。
  每一个都沉湎在自己的悲伤与哀痛当中不可自拔,他们感动于自身的伟大,将对方的退让视作理所应当,或许接下来再继续实践他或她自以为是的牺牲,继续一场不被期许的悲剧。
  颓然的情绪正无声蔓延,环绕音响内反复有人吟唱,“亲爱的,亲爱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余乔终于开口,“你们真的好伟大,为国家做英雄我无话可说,但我自己的感情,我的爱情,不需要他当英雄。”
  她眼里从来只有陈继川,她的梦想与期待当中从来不需要英雄壮举。
  然而他不懂,可怜她曾经以为他会懂。
  晚上九点,一天的活动结束,陈继川回到房间准备睡觉。
  他住的是四人间,上下铺。
  四个人当中有两个“哑巴”,一个是陈继川,另一个是矮个子中年人,大概是叫老高。
  还有两个话唠,对着窗户抱怨晚餐太他妈难吃的是个叫吴庸的富二代,坐床上搭腔的听说是长途车司机赵满。
  陈继川睡上铺,靠着窗。冬天吹冷风,夏天喂蚊子。
  他下午和田一峰通过电话,知道了余乔的态度,也知道了她曾经因为他的离世而灰心绝望。
  他心里木木的,却又一阵一阵地疼。脑海当中藏着一团乱麻,什么事情也想不了,除了靠在床头发呆,仿佛没有任何可做的事。
  他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本快被他翻烂的《自动控制》,径直打开中间页,露出一张旧照——
  那是毕业典礼上的余乔,正穿着学士服,对着镜头一阵傻笑。
  看着看着,他竟然也笑起来,连自己都没发觉。
  吴庸踮脚凑过来,琢磨着说:“这妞长得不错,尤其是眼睛,感觉镶了钻哎。不过这学士服太大了,看不出身材。哎我说老季,这你媳妇儿啊?”
  陈继川把书合上,并不搭理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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